第 33 章 碧风长歌(七)(4 / 4)

好阿眠、没有您的指示她敢不敢做这种事——这些,我们就不必藏着掖着了。”

顾修远怒喝:“孽障!你怀疑到你母亲头上去了,你母亲是什么身份,算计姜眠都是自降身价了!”

顾越点点头:“我知道父亲会这样讲,为了节省时间,我便直接讲证据了——要我把湫夏提到这吗?她一身血污,只怕脏了您的书房。”

说到这个程度,可谓是谈到头了。

顾修远目光复杂,盯着自己儿L子,沉默许久,转头望向窗外:

“你从小就聪慧过人,我也想到,大抵很难将你糊弄过去。阿越,我与你母亲……我们二人一片苦心,皆是为了你,你不要不知好歹。”

顾越面无表情:“为人子者,不敢对父母所施恩惠置喙不满,只是您与母亲今日真让我大开眼界。”

他原还奇怪,为何母亲忽然转了性子,将他单独叫过去,语重心长劝他出去说些软话。

他笑了一声:“我决想不到,我顾越终有一天会被亲生父母算计。”

“算计?你说的也是人话?”顾修远怒极,抄起手边账册便向顾越脸上掷去,“若不是为了你这逆子,我与你母亲何至于谋这下策?你母亲是礼佛之人,为了你,都做出这种损阴德的事情来了!你倒好,竟丝毫不知感恩!”

顾越目光渐渐变得冰冷。

纵使顾修远在朝堂叱咤风云,没少历风浪,面对自己刚及弱冠的儿L子,他的神色竟叫他下意识心中一突。

顾越缓声道:“感恩?父亲,你教我读圣贤,识礼义。如今为了一己私欲,用一个无辜女子的名节来垫,我竟要为此感恩涕零么。”

顾修远冷声道:“若你早早同意退婚,不那般心意刚硬不可转圜,我早与姜重山议定,安安宁宁退了婚,何至于此!”

他越说越气:“你瞎了眼吗?啊?顾越你瞎了眼吗?要这般自甘堕落——那姜氏除了空有一副皮囊,有姜重山这么一位好父亲,她究竟还有何处值得你如此百般放不下?我顾家百年清名,勋贵世族,当家主母怎能是这么一位无才无艺的草包?更何况她还身染欲血之疾,纠缠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亡国奴!如若不然,她何至于一点茶香便犹如身中媚药?我如此细心教导,你怎会……怎会认定一个那样的女子做妻子?”

顾修远胸膛起伏不定,显然动了真怒。除了怒意,他也真想不明白,自己好好的儿L子究竟看上姜眠何处。

顾越沉默着。

“道不同,不相为谋。”半晌他道。

“即便我一一细陈阿眠的好,父亲也不会明白的。”

顾修远冷笑:“我确实不明白。我看你是魔障了,滚去祠堂思过。”

自顾越出生以来,他从未说过这么重的话。他只有这么一位嫡子,又是长子,对他的期许比一众庶子要高出许多。但因为一个姜眠,他骂也骂了,家法也动了,却都无济于事。

“滚,滚出去。今日你母亲寿辰,我不想再动

家法让外人看笑话。”

顾越深邃的眼中几乎没有情绪,平静如黑深的井水:

“父亲,我现下来寻您的目的,并非质问您,也不是为了听您一席教训。”

“那你想怎……”

“这件事需要给姜家一个交代。”

顾修远呆住:“……什么?”

顾越道:“你们用下作的手段动了人家女儿L,于公于私,该给一个说法。”

顾修远不可置信地看他:“你是不是疯了??”

对方还是那副表情,似乎从他进门以来,他的表情就没变过。顾修远看着看着,心慢慢沉下去。

——顾越清醒的很,若不是顾及着孝道,用理智死死压着,只怕他真做的出将他这亲爹请到新辛狱司喝茶的事情。

有一句话他说的很对,他不仅是自己的儿L子,更是朝廷的辛狱司卿。

顾修远太了解自己这个儿L子的性格,思量再三,忍气道:“这件事,别叫辛狱司插手,改日我会带你母亲亲自去姜家登门致歉,你母亲……她年事已高,许多事情顾及不过来、一时忘了姜眠身体状况才出纰漏,我会将府中中馈交给两位侧室打理,这样……给姜重山交代。”

给出这样一个说法,顾修远摘干净自己,算是把冯氏舍了。但如果顾越肯点头,总比闹到辛狱司要体面许多。

“阿越,你是你母亲唯一的嫡子,重罚你母亲,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是,我知道你不会在意,可刚才她也付出代价的份上,罢了吧?”

顾越抿唇良久:“父亲看着办吧。”

这便是松口了,顾修远缓下一口气,却听顾越又道:

“我心磐石,决意不改。此婚约定下我绝不会退。”

顾修远望着他,半晌没说话。

终于,他摇摇头,露出一个复杂的笑来:“阿越,只怕这回你再怎么不愿放手,也不得不放了。”

“你今天在府门前闹出的动静,让姜眠受到了极大惊吓,引发严重心疾,到现在还都昏迷不醒,此后只怕身子也不会好——你觉得姜重山,还会把他的宝贝女儿L嫁给你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