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凉春夜雨(五)(2 / 3)

记载的宴云笺此刻应该毫不犹豫吃药,甚至先自己一步去骗去抢。

因为他低劣,恶毒,坏。

可眼下他坚硬,也破碎,却不弯折。

姜眠第一次说了句带点真意的话:“这个时候怎么还说这些?你讲话都没有力气了。”

“物是死的,人是活的,贵不贵重的,还能有你的一条命贵重么?”

宴云笺静默,甚至几乎听不见他呼吸。

能传达情绪的眼眸遮得严实,只能看见他线条优美凌厉的下颌骨,和上下滚动的喉结。

趁这个空档,姜眠将药喂进他口中,竟还算顺利。

他不再言它,乖顺吃下。

外面风停

了,春日里薄透阳光照进来,连带几声清脆鸟鸣。

忽地,宴云笺轻问:“您为何这般?”

“什么?”

他侧头,明明遮住双眼却有种犀利透出。

“为何待我这般好?”

姜眠心一慌。

有一瞬间,她怕自己被这历史上智多近妖、聪慧敏察的权奸看透。

她是全然真心实意待他好的。

可换一种角度看,她也是不含任何真心地对他。

好在反应快,姜眠给出一个正常且也符合事实的理由:“怎么这样问,你救了我啊。那天要不是你扑过来护我,我早就被老虎咬死了。我自然要照顾你、给你治伤。”

宴云笺不再说话,所有思绪都如沉石入水。

他折断了小猫的后腿。

也命令了白虎的攻击。

若无无人处听她施救的动静在前,又何来千钧一发救命之恩在后。

他判定她有些真实的善良与怜悯,可堪利用。

但从未想到会到如此程度。

本就卑劣的手段,在她面前显得更加无耻,低鄙。

若知她心性竟是这般,便是路再难走,也绝不来利用她——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您之恩义,远高于我。”沉默良久后,宴云笺字句清楚,低沉而刻骨。

他知道她与众不同,但他还想再说一遍。

“此生不忘,决不背负。”

……

太子脚步匆匆赶到銮英殿时,皇帝正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

“给父皇请安。父皇,儿臣有一事……”

皇帝闭着眼睛,微微抬手:“你前日于宫中纵容你养的那头畜牲残杀宴云笺,险些伤了姜眠。你可知,一旦伤着她一星半点,会惹来多大的祸端?”

“你当姜重山是沈枫浒?”

沈枫浒是刚出征东南的晋城侯,他们当然不一样。

一个忍气出征,一个胜战凯旋。

且手中还有十三万雄兵。

太子忙弯腰拱手:“儿臣不敢,那日,儿臣是在自己的地界惩罚奴才,一时失察,竟让小十带姜眠过来……”

“小十与阿眠走得最近,有什么新鲜好玩的,都会拉着她一起,”皇帝淡声,“阿眠是小十带来的,小十又是被谁请去的呢?”

太子语塞。

皇帝道:“好好管管你身边的奴才。你是储君,不要让别人摆弄了你妹妹,又摆弄你。”

这话说的直白,太子一听便懂。

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扑通跪地:“父皇……父皇恕罪!是儿臣鲁钝,竟未发觉身边有如此居心叵测之人,他们设下如此连环之计,是想利用姜眠挑的姜重山与皇室反目……是在恶毒至极!儿臣回去后必定细细追查,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皇帝面无表情听完。

一手扶额,半晌忽地低笑出来:“你也只能想到此了。罢了,去办便是

。”

太子略有茫然,正待再说,皇帝却不想再提了:“你那日为何忽然向宴云笺发难?”

“回父皇,儿臣……”

“不要用此前那套说辞糊弄朕。”

太子低声道:“是。父皇,当时儿臣只是担忧,这次姜重山回朝婉辞所有封赏,所求只是想把他的女儿接到身边。但儿臣怕……他还想把宴云笺一并接走。”

“宴云笺到底身份敏感,还是谨慎些好。儿臣想来,他也受了多年折磨,不如了结了省心。”

“多年折磨……呵,多年折磨。这就够了么?他的孽就清了吗?”皇帝反问。

“呃……”

皇帝又道:“姜重山不会的。”

太子迟疑:“可当年宴云笺刚出生之时,姜重山就一心想要将其带在身边,不惜和家族抗争,闹出多大的阵仗……”

“那时重山还年轻,不懂事,”皇帝声音有些辽远,“现在他已成家了,稳重许多,不会再干蠢事。”

“难道宴云笺是什么稀罕东西吗?谁会用一身功苦,求一个乌昭和族人到身边。”

“好了,不提这些。说说你来寻朕要禀报什么?”

太子脸上露出些许尴尬之色。

他硬着头皮:“父皇……父皇恕罪,那日宴云笺为救姜眠,重伤白虎,眼下那白虎已死,但底下人处理时发现那白虎身上显出血斑,是染了欲血之疾。”

“什么?”

“这白虎本就是大昭的种,父皇知晓的,此疾传人,宴云笺为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