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也不能表露出一丝表情来,可是神黎还是轻轻抚上了他冷硬的瓷脸与他说:“我要走啦,希望今后你能找到一个能陪你一直走下去的人。”
他置若罔闻地看来,如玻璃珠子一般的义眼无法流露出任何感情来。
神黎却并不觉得失落或伤心。
这个少年,陪她走过了两个凄凄寂寂的季节,即便他无法言语,无法聆听,可是神黎依旧很喜欢他。
然而,他们要去寻找各自的归路,不能相伴前进了,所以神黎便真诚地希望他总有一天也能找到自己的归所。
不多时,神黎与他道别后就走了。
但踩着枫叶离去时,神黎发现他还是跟着她来了。
他们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百鬼丸跟着她走了好长好长一段路,可是慢慢的,他们的距离就拉开了。
神黎最后一次回头看去时,一身墨色的少年人站在一片火红的枫林中,像被熊熊燃烧的火焰包围了一般。
也许是终于明白两人到了分别的时候了,他张了张嘴想发出声音来,可是最终却只能沉默地看着她走远。
拥拥簇簇的枫叶随干燥的风飒飒地落,锯齿状的边缘须臾间被风吹开,恍惚时,像割裂了一片淡蓝的天。
纷乱的年代,战争没有停歇。
各国群雄四起,百鬼缭乱,苦生的人们从不变的季节轮转中觅到了一丝虚渺的希望。
可是这一切都与神黎无关。
她的时间好像被无限放慢了,旅途第一次变得枯燥而难耐。
无论是繁花灯景,还是兵戈沙扬,皆是虚幌而过的光景。
神黎一个人又走过了枯败的末秋和寒冽的冬天。
她再一次迎来了温暖的春天。
但她依旧没有找到缘一。
来了整整一年,循着打听而来的虚无缥缈的消息走过了残肢断骸的战场,穿过了大雪纷扬的雪原,甚至是无人踏及的荒野,他依旧没有出现。
纵使她走遍都城乡野,杀了无数的妖鬼,甚至将自己伪装成吃人的恶鬼,也没能找到他。
这个世界好像没了他的痕迹。
于是,这段不知结果的旅途曾一度让
神黎怀疑缘一或许已经寂寂无名地死去了。
从何时起,一个人堆积起来的时间就像那枝上垂条的樱花,簇簇扰扰,迷乱了神黎的视线。
日光明亮的春日,她走上了某座繁樱满目的山间。
脚踩着朱红的浮桥,神黎撑伞倚在栏边抽烟。
缭绕的雾轻抚着湖边探过来的樱枝,从高处的间隙望去,远方的尽处有老长老长的石阶,樱花纷纷扰扰落了满地,却不知通往何处。
神黎望着天际边飞鸟掠过的轨迹,觉得有些困倦。
春天总是令人犯困的季节。
因为整座山间的绯色都那般浪漫而缱绻。
——不禁想将忧思沉入梦间。
神黎懒懒地微笑起来,心想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入睡呢。
不久前,她沿着记忆的路线,找到了灶门一家。
她很高兴那热情善良的夫妇俩还记得她,也还记得缘一。
灶门先生和朱弥子已经有了第三个孩子了,而当年那个说夏天会出生的孩子也已经会甜甜地叫她“姐姐”了。
神黎抱着半大的小女孩看那院子里的紫藤花,灶门先生告诉她,他们也已经很久没见到缘一了。
他最后一次到访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他将耳饰传给灶门先生后就与他们作了最后的告别,笑着说自己大概不会再来了。
那么说后,灶门先生向来笑容满面的脸上也涌上了一丝伤感。
神黎当时忍不住想,也许自己也该放弃了。
但是灶门先生说,缘一最后一次来时难得提起了她。
「我问起他你的近况,他说你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但是过得很幸福。」灶门先生笑着说:「我当时还以为您不幸去世了呢,就不敢多问了。」
「但是……」
已然传承给他人的太阳花札耳饰在冬日的阳光中微晃,灶门先生说:「他说,他很想你。」
神黎从来没有想过,曾经满心期待他能对她说出的话,到头来是由炭治郎那个孩子和灶门先生传达的。
虽然最后也没能得知缘一的去向,但是神黎还是微笑地告别了灶门一家。
她想,自己也许可以再坚持找多一会。
于是,这一会就又是一个季节。
神黎在早春的暖风中打了个哈欠,垂眼看那桥下的流水带来了斑斓的绿叶扁舟,却带不来她想见的人。
山间的樱瓣柔软得如同雪絮,星星点点落在脚边
的朱红桥板下。
当神黎再次抬眼望向远方时,恰逢一阵稍大一点的风吹过,辽阔的天空下便全是随风舞动起来的绯樱。
近的似蝶,远的似星点。
像落在天际之上和连绵的山脉边缘,竟有种将阳光蒙了一层艳丽光晕的错觉。
这在旖旎的景色中,神黎眼尖地捕捉到远处一方繁樱簇簇的暖色中,有一点绛紫的色彩。
上边落了点点的绯色,但很快就被风吹落了。
她细看,才发现是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