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想再见见缘一。
只不过之前听说他被逐出了鬼杀队了,所以现在要在茫茫人海中找个人着实不易。
她这十几天来还没打听到他的消息,就先在这处林间遇上了这个叫阿弥的迷糊孩子。
从对方的衣饰来看,是个家庭条件还不错的小少爷吧。
虽然现在只在这里看见他一个,但是方才神黎来溪边前有看见层层掩掩的林间还有些身穿华服的人群,想来是哪家带着孩子来踏青的贵人。
神黎这么想着时,有个大约七、八岁之龄的男孩就从身后追来,阿弥一看,瞬间笑开了脸,挥着手跑过去:“兄长!
”
这惹得她侧头来看了他们一眼。
他的兄长高束着如墨的马尾,有一双干净的蓝眼睛,可是却在温柔的春风中紧绷着一张严肃的小脸:“阿弥,你不要跑那么快!等下跑丢了怎么办?!”
面对兄长眉头紧蹙的训斥,矮上一个头的孩子眨巴眨巴了眼,软声道:“对、对不起……”
他这么一说,他兄长没一会儿就软下神情来了。
嗯,是个爱护弟弟的好哥哥。
神黎想。
与此同时,她伞尖一挑,收回了伞,朝他们笑道:“好了,船又开始走了哦。”
阿弥转头一看,果不其然,那只纸船已经绕开了花叶石块,又继续乘着水流缓缓远去了。
他不由得开心地笑出声来,又追着船沿河跑了起来。
见他跑得飞快,他兄长不禁高声道:“跑慢点!”
语毕,他微低下头,认真地朝神黎道谢。
这让她觉得这孩子真是有些老成了。
可是,这次这位哥哥没有立即追上去,神黎不禁笑着问:“不追上去吗?”
他的目光一直都落在阿弥奔跑的前方,听到她问,他平静地说:“没事,到底是纸折的,那船走不远,快沉了。”
这可真是令人伤心的言语。
然而,说着这话的孩子也是一派冷淡平静的表情。
他说:“是我弟弟还太天真了,说放纸船许愿就能将离家的家人带回来,一定要放。”
闻言,神黎一愣,随口问道:“家里有人出远门了吗?”
他神色淡漠地点了点头:“嗯,我父亲在阿弥刚出生的时候就扔下我们两兄弟和母亲跑了,虽然有打理安置好我们,但是我不会原谅他的。”
明明是和陌生人说这样的家事,可是他却并不觉得难以言齿的样子,他像谈一个陌生人一样吐出那番话时,青稚的面庞有几分不属于孩子的深沉:“母亲和阿弥就由我来保护。”
樱花飘逝,在水面上晃起涟漪。
有一瞬间,他安静的轮廓像极了某个残冬里的孩子。
神黎张了张嘴,不由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抬眼看来。
片刻后,神黎得到了一个陌生的姓氏和名字。
不多时,阿弥果然哭哇哇地跑过来说那只纸船沉了,他的兄长安慰了他好一阵后,背着哭累了就睡着的弟弟往回走了。
神黎跟着他们走了一段路,在与他们
分别前将身上所有的紫藤花香袋都送了出去。
她说:“你们一定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以后也要长命百岁。”
她用指尖抚去阿弥眼角残留的泪痕:“你们要努力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作为哥哥,也要好好保护弟弟和母亲哦。”
然后她隐在叶隙间,看着他背着弟弟奔下山,直到遇上了一位美丽而温婉的夫人。
似是有所感,那位夫人朝她的方向投来了平和温柔的视线。</可是神黎却像被那双眼睛里的温度烫到了一样,在顷刻间别开目光,转身离去了。
她正式开始了寻找缘一的旅程。
然后,又是一个盛夏。
这个纷争祸乱四起的时代,四时之景依旧不知悲喜地蹁跹转换着。
百伊国境的北方,有一片鲜少人踏足的荒林野地。
某个下着雨的傍晚,神黎只身一人被困在了这方幽静的森林里。
但她很幸运,在进入这座森林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就赶在天黑前找到了当晚栖息的地方——一座破旧的小屋。
虽然是年事已休的木材建筑,但好在还没有颓败到摇摇欲坠几欲倒塌的模样,屋顶四周也没有漏雨灌风,是个暂歇的好地方。
当晚,黑灯瞎火的森林里,她坐在走廊的檐下,抱着膝看外面黑漆漆的雨幕。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但真正打在被雨水泡得发软的土地上时却是如同发酵一般的咕噜噜声。
潮湿的风穿堂而过,把木门纸窗吹得嘎吱嘎吱响,听得人瘆得慌。
嘎吱嘎吱——
可是待风歇下,这样的声音依旧没有停。
嘎吱嘎吱——
它们从前方的黑暗处传来,由远及近,像寻觅而来的野兽。
神黎拿起伞,寻思着是鬼还是妖。
但是不多时,她看到的却是一个人形。
还是个少年。
惊雷落下,黯淡的冷光中,一身斗篷加黑色单衣的黑发少年站在她面前。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