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支着花圃的木架子裂了缝,显然已有了年月。
有朝颜花爬满了走廊的朽柱,无人居住的空房子,风吹来时,到处都是萧瑟零碎的凋亡之音。
但是,纵然人去楼空,这些花朵却在这片土地上生得明艳繁簇,生生不息。
她脚下的木屐横齿踩过院子里浅浅的积水,神黎提着衣摆去看无一郎时,他已经连着草鞋和足袋都浸在低洼中了。
于是,等到了屋子里的时候,他只能选择将其都脱掉,赤着脚踩在潮湿枯朽的木板上。
雨天里的湿意卷着早些时的热气,从脚至上蒸腾着肌肤,而微涩的风安抚了这股莫名的躁意。
神黎因身上的潮意而蹙眉时,少年却并不在意。
他只是看着满院子里的花,问神黎:“这花就叫紫阳花吗?”
神黎点了点头,就见他好似满意地笑了,然后将手伸出去,把掌心里的花瓣送回了那片花丛
中。
他的宽袖因此被瓦檐上淌下的雨水打湿了大片。
这个时节里,雨拼凑的旋律络绎不绝,雾般微凉的音韵中是零碎的浅鸣。
无一郎提着裤角,卷着袖口,整个人湿得差不多了。
本来他觉得湿也湿完了,就想直接走人的,但见神黎身上的衣物还没阵亡,大雨也还没有停歇的趋势,不由得随她进这老旧的屋子暂等一下。
对此,神黎让他将外面那件外套脱了,他便乖
巧地把宽松的制服扒下来,只剩一件雪白的衬衫。
夏天不怕冷,无一郎卷着袖口拢了拢那头微湿的长发,他坐下来时,腰间的刀鞘磕在了木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神黎见雨还要多些时候才停,不由得躺在干燥点的地方,道:“先午睡会吧,晚上才精神点。”
但是他看起来却没有丝毫的困倦之意,虽然神情淡淡的,可是眼睛却专注地盯着院子里的景致。
听到神黎说时,他在廊下侧过头来朝她弯了弯眼睛:“你睡吧。”
他说:“我看着。”
神黎一愣,不禁轻轻笑了:“真让人安心啊。”
他也笑了。
眉眼弯弯,温软得很。
有一瞬间,少年纤瘦而沉默的身影让她想起了继国那两兄弟。
多少个百无聊赖的午后,他们也是这样安静地守着她,陪她度过了一场又一场的梦境。
但是,与他们不同,少年笑起来时,碧绿的眼里明暗交杂,好像能生出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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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率而柔软。
与那些苍白的岁月里,那两个青年沉默间浸在了时光中的隐晦光影不同。
安静的旧屋里,很快只剩浅浅的呼吸。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零碎的雨音还在继续,伴随着逐渐浅下去的风鸣。
当乌鸦惊觉到什么而振翅时,少年轻轻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拿着刀踱步走向了院子。
他的脚步轻巧,很快,就淋着满目的雨轻松地爬上了大门处的瓦檐。
阴灰天下,周围飒飒的树影打在竹篱灰墙之上。
少年跨步站在大门的屋瓦之上,借着高度纵览视野中的一切雨景。
他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敌人,像一个默默无声的守卫。
片刻后,当看清雨幕中的影子时,他安静地举刀,神情凛冽地从上方跃下身去。
刹那间,日轮刀上清冷的寒光划破了冰凉的雨水,伴随着远方天际放晴而来的晚霞。
作者有话要说:祖孙三,都是一个样,被神黎各种意义上放鸽子hhh【bushi
神黎:“不是故意的!!你们听我解释!!!”【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