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无一郎的乌鸦从天际边飞来,传来了让他赶往某处山间杀鬼的消息。
重逢还没到一时半会,少年
也没将失落或不舍表现出来,他挠着橘猫的下巴,与它同色的瞳孔对望:“一郎,下次有空再来看你。”
语毕,他又一一与神黎和医生告了别。
门扉边,医生盯着他在夏日阳光中逐渐远去的背影,对神黎道:“小小年纪就一直到处奔走,真是个坚强又勇敢的孩子,他时不时会来我这里呢。”
然而,这次神黎没有附和他。
她在沉默了半晌后,突兀地与医生告起别来,随即抄起东西就</追了上去。
待到她追上那个少年时,神黎在他困惑的目光中朝他伸出手去:“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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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无一郎愣住了,似是不解。
但是神黎固执地看着他,他也不问,很快就轻轻弯了弯眼角,搭上了她的手。
两人温热的指尖相触的一刹那,神黎才真正意识到——
……啊,已经夏天了。
夏季的午后,下了一场倾盆大雨。
雨势之大,将风都打得漂泊起来。
神黎牵着无一郎走上一处破旧的门檐下躲雨时,双方的裤角无一都湿成了大片大片的墨色。
乌鸦乖巧地停在少年肩上,一袭缀着薄绿的墨发在风中微扬。
飘荡的雨幕中,他轻轻晃着脑袋,甩着发间的水汽,氤氲间,少年的身姿好似与远处延绵的山景水墨连成一片。
这座屋子没什么人烟,已经废置,枯朽的竹篱围起一圈不大不小的庭院,周围的绿树在雨天里特有的灰暗色调中被吹得东摇西晃。
枝条拥着老旧的屋瓦时,是窸窸窣窣的声响。
神黎合上伞时,雨水顺着伞尖划落,很快濡湿了门槛,门扉外是斜倾的雨,他们皆是一身潮意。
但少年好像一无所觉,就站在那,有细碎的雨丝飘进来,落在他的眼睫上。
他空茫茫的瞳孔望着落雷时不时划过的天际,缄默地等待雨停。
浓云飞快地掠过天际,压着低低的瓦檐。
远处与山脉接攘的苍穹又是一道狰狞的落雷,隐约勾勒出云团的轮廓
骤闪的光亮中,身边的少年像是被那光刺激到了眼球一样,轻颤了两下眼睫。
随即,他抬手朝半空中伸出去:“……蝴蝶?”
闻言,神黎一愣,心想这个季节哪来的蝴蝶。
于是,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前方灰蒙蒙的空气中,有樱色的细物乘着风,翩然飘进了眼帘之中。
而无一郎已然抬手,似是想去触碰。
然而,那东西被雨水打得零落,在屋檐下低颤几下就要跌下来了。
一时间,他竟有些不知所措地张了张嘴。
与此同时,他那原本想要捕捉的指尖不禁旋转为摊开的掌心,想要去给予它一寸栖息之地。
神黎不由得笑出了声,少年闻声,投来了困惑的余光。
神黎也没有立即解释,无一郎便低头去
看掌心中那混杂着微凉雨水的柔软之物,这一看,才发现不是蝴蝶,而是一片小小的花瓣。
好在少年也不见失落,他只是神情淡淡地端详了它半晌,好像在思考什么。
倒是他肩上的乌鸦这会吵闹了起来,就要来啄他掌心上的花瓣,但是他轻轻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后,乌鸦就讪讪地住了嘴。
下一刻,无一郎将手中的花瓣伸到她面前来,微微抬起头问她:“神黎,这是什么花?”
凭借<着这一小片花瓣,纵然是神黎,一时间也无法准确说出它的名字。
但见少年难得对一样东西感兴趣,望着她的眼睛那般干净空茫,神黎不免左望望,右望望,企图寻找到花源告诉他答案。
无一郎见此,将那片花瓣拢进拳里,弯着眉眼道:“不知道也没关系,我以后可以自己去找,到时我告诉你是什么花也行。”
这会神黎还在到处看,当她无意间推开了嘎吱作响的门扉向里望去时,正好听到无一郎这么说,她不禁笑道:“很在意这是什么花吗?”
他神情淡淡,低垂眼睫没有回答。
但是神黎的目光让他轻轻“唔”了声,他盯着檐外淅淅沥沥的雨,片刻后,才慢条斯理地说:“因为一想到,夏天也会有这么好看的花,就很想知道。”
神黎一愣,随即加大了笑意:“我想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嗯?”他转头看来,神黎便将门扉大大地敞开来。
刹那间,印入眼帘的是一大片大大片生得满院子的紫阳花。
六七月的季节里,紫阳花长开不败,从墙角一路蔓延到亭下的棋桌旁。
阴灰的天被远方的惊雷照亮,雨淅淅沥沥奏响了音阶,空气中有风的呼鸣。
盛着雨的绿叶状似五角星,如捧花似的瓣角拥在一起,一簇挨着一簇,或紫或蓝,或粉或白,在湿漉漉的雨幕里,泛着虚渺朦胧的微光。
神黎伸出伞尖去拨弄一簇樱粉的紫阳花,随即朝呆愣的少年伸出手去:“要进去看看吗?”
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