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从窗外静静地爬进来,倚着桌角,靠着门扉,亲吻着那个孩子的眼角。
他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盯着那阁间上的木梁,神黎不知道他是在思考还是纯粹在发呆。
当然,到最后神黎也没有得到答案,那个孩子空无一物的瞳孔仿佛连月光都无法照进去,若不是是火一般的色调,神黎看去时会觉得那就是两抹漆黑无光的黑洞。
也是那一刻,神黎觉得比起当僧侣无聊,或许缘一这孩子更让她乏味也说不定。
因为不管做什么,那孩子都很少回应,像个乖巧无神的木偶,日复一日地活着。
这让向来不甘死寂的神黎觉得有些挫败。
但是神黎也并不觉得生气就是了,他不说,她就自顾自地笑:“如果你不想当僧侣的话,要不要和我走呢?”
或许说这话是有逗弄开玩笑的成分在的,神黎笑着想。
毕竟忽悠一个孩子去当海盗什么的,怎么说也是罪大恶极啊。
但是那个孩子却突然转过头来看她。
彼时,神黎正侧着身躺在另一床被子里撑着头看他,他这猝不及防的一转,仿佛一下子将方才那笼罩在他身上的光都带到眼里了一样。
那光闪闪烁烁地亮,像星星点点的流萤。
他看了她片刻后,突然拿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半张脸,神黎觉得奇怪,但那孩子再没了反应。
所以神黎也就把这件事当成了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转眼就忘了。
这些天,神黎没事就折腾岩胜练剑,有一天练完后,岩胜偷偷告诉神黎说他想给缘一做一根笛子。
神黎问他为什么想做笛子,他说缘一不会说话,但是吹笛子就会有声音,这样的话有什么事吹笛子他就能听到了,然后他就会赶过去帮他。
起初神黎觉得岩胜这个说法是在开玩笑,但是他认真的神色好像在说这是真的。
到底是小孩子,天真得可怕。
于是,神黎打趣他说距离远了又怎么能听到呢?
闻言,岩胜一愣。
许是神黎的笑容有些薄凉了,他不服,便倔强地反驳神黎说他们是双胞胎,别说吹笛子了,就算远隔天涯,只要有心,就能心心相通心有灵犀。
神黎没忍住笑了出来,突然觉得岩胜这个平日里挺聪明的一孩子也会有这样一股傻劲啊。
但是神黎不再反驳他,任由他去做那只笛子了。
神黎看着岩胜高兴地跑远,侧头一看时却见继国夫人正站在走廊尽头看着他们,脸上是温柔的微笑。
神黎一愣,上前去扶她,那位夫人朝她温软地笑,对神黎说了一句:“谢谢你。”
神黎莫名其妙,但是夫人却不再多说了。
相比于那两兄弟的好转变,真正让神黎忧心的还是继国夫人。
继国夫人的身体不好,这其实继国家都知道的事。
岩胜其实也知道,但是全家上下包括仆人都有意对他隐瞒了实情,所以那孩子一直以为自己的母亲只是身体孱弱易病了些。
越是接近祭典的日子,夫人的身体就越糟糕,那些天她喝了很多药,甚至比平时喝得更勤些。
但是她却总是微笑着,满眼期待地看着天边的日升月落。
她的目光,比神黎初见她时多了几分希冀与欢喜。
“这都是因为你啊,神黎。”
某天午后,神黎被面色苍白的黑发女性拉着手这么笑道。
柔软的黑发垂落在枕上,继国夫人眸光缱绻,其纤细的掌心抬起神黎的手:“真的,太感谢你的出现了。”
她用额头轻贴着神黎的手背,微瞌着眼睫,其微笑的姿态虔诚温柔,让神黎心软得一塌糊涂。
终于,祭典的日子悄然而至。
好在这几天,继国夫人的身体也有了好转,下地走动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一天傍晚,继国夫人难得施了粉黛,她描眉涂胭脂,用檀纸束发,着上了十分端庄漂亮的和服。
眉一开始是神黎给她描的,但神黎轻捻着她的下巴为她描眉的时候,因她苍白的脸色而有点手抖。
继国夫人一愣,随即轻轻地笑了。
她不让神黎帮忙画了,反倒让神黎坐在镜子前,然后给她的唇抹上了艳红的唇色。
她送神黎一袭火红的和服,还为她上精致漂亮的妆。
继国夫人轻柔地打理着神黎的一袭长发,一边看镜中神黎那精致的妆容,轻笑着说:“神黎真的很漂亮,我要是能看到他们兄弟俩娶到像你这样温柔漂亮的女孩子就好了。”
神黎很少化妆,更别说这种端庄精致的妆容了,她瞅着镜中那个女孩子的面容,有点不敢相信这是自己。
同时,她也被继国夫人说害羞了,脸上有些热:“那可千万别像我,我很粗鲁的。”
继国夫人便轻笑:“不,怎么会?神黎一定是个很招人喜欢的女孩子。”
她这话一出,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了,神黎感觉脸更热了。
而继国夫人旦笑不语。
施了粉黛的继国夫人看上去精神活泼了许多,或许是因为期待的事终于来了,她平日里因病缠身的脚步都轻盈了不少。
出发前,神黎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