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2)

师兄 楼不危 1312 字 12个月前

沈衔鹤将思绪从纷杂的回忆中抽出,雨渐渐地大了,江御撑开一把画了双色鲤鱼的油纸伞,擎在二人头顶。

雨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又顺着伞檐流淌下去,天空阴沉沉的,微冷风中夹杂了木兰的清香和湿润泥土的腥气,他与江御就好似被困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

沈衔鹤伸手拨开眼前的花枝,将不远处的杨真招到跟前,对他道:“你让弟子们快些回去吧,别着凉了。”

杨真恭敬道:“是,师父。”

不多时,附近修建藏书阁的弟子们都已归去,沈衔鹤站在伞下,望着那块空地,不知想着什么。

江御在他耳边道:“师兄,我们也回去吧。”

沈衔鹤应了一声,沿着青石板铺就的石阶往下走去,江御跟在他身边,看着他苍白的侧脸,刚要开口,却见一只满身流光的碧绿蝴蝶穿过重重雨幕,翩然而至,落在江御的手背上。

江御目光落在蝴蝶上,脚步微顿,沈衔鹤转头看他,问:“怎么了?”

江御答:“是凌知雪找我。”

沈衔鹤记得这个名字,前不久还听双月派的掌门提起,当时那位掌门骄傲地说,她的大弟子凌知雪乃是百年难遇的修炼奇才,日后定能传承她的衣钵。

沈衔鹤问道:“凌道友来太清宗了?”

江御道:“没有,她要去丧魂岭处理点事,路过谯明山,现在山下的镇上等我。”

沈衔鹤嗯了一声,想来江御同这位凌道友也是在外面历练时结识的,点头道:“那你快去吧,别让凌道友等急了。”

江御把伞往沈衔鹤手中塞去,沈衔鹤拒绝:“伞你拿着。”

江御:“不用了,这雨沾不到我身上的。”

沈衔鹤笑道:“还有凌道友呢,我这没几步也就回去了。”

江御想了想,道:“那我先送师兄你回去。”

沈衔鹤失笑:“我又不是小孩子,就几步路,走不丢的。”

江御最后也没拗得过沈衔鹤,撑着那把伞大步向山下走去,没一会儿他的身影就隐入茂盛葱茏的树丛之间。

天色愈加暗了,雨也愈加的大了,银白的闪电迅驰落下,把黑黝黝的天穹劈成两半。

沈衔鹤独自回到小屋中,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推开窗,看向窗外瓢泼的大雨出神。

夜色降临,雨声嗒嗒,像是千万匹骏马疾驰而来,撞开这山河日月。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中漆黑一片,唯有闪电落下时照亮整个山头,他身后传来江御的声音,他道:“师兄,过几日你同我一起下山去吧。”

沈衔鹤回头看去,江御已经进了屋来,他的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

沈衔鹤抽出一张帕子给他,问他:“不是说沾不到雨的吗?”

江御接过帕子,胡乱擦了两下,不以为意道:“忘了,不碍事的。”

他来到沈衔鹤面前,问他:“师兄你还没回我呢。”

沈衔鹤道:“宗门——”

只听个开头,江御就知道沈衔鹤接下来要说什么,他截住沈衔鹤的话头道:“松风师弟说了,师兄你离开谯明山后,宗门里的各项事务可以交给他处理。”

沈衔鹤却仍是没有松口,他既怕自己所剩时日无多,归天之际不能把后事全都交代清楚,也怕太清宗再出意外,他来不及赶回来。

就像血冥宫攻来的那日。

他拿起被江御挂在一边的帕子,把他还在往下滴水发尾仔细擦干,对江御道:“我身为宗主,不好轻易离开山门。”

江御无奈道:“也不轻易了吧,师兄你都多少年没跟我一起下山了?”

“再说吧。”沈衔鹤道。

这场雨直到后半夜才渐渐停下,清冷月光流淌进地上的水洼里,沈衔鹤看着映在窗纸上无声摇动的竹影,一夜都不曾入眠。

江御一大早就下山去了,他与那位凌道友约定好今日到丧魂岭去研究封山的结界,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沈衔鹤愁思满怀,已没太多闲暇的工夫去想江御,然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待他不在了,该由哪位同门来接任太清宗的宗主之位,他至今都没想好。

谯明山上,除却江御,与他同辈的还有六人,倒是还有两位师叔,但自万音谷一战后,他们常年闭关,不理俗务。

同辈六人中,松风师弟行事最为稳妥,只是他嗜酒如命,沈衔鹤总担心他会因酒误事;程鹿师兄的修为最高,可他生性暴躁易怒,容易受人利用……

如果他的时间能再多些就好了。

此前沈衔鹤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个年纪遭此一劫。

事已至此,再说无益。

生死之事,本就不是凡人可以预料的。

沈衔鹤将谯明山上的几位峰主召到十方殿内,只说自己接下来可能要闭关一段时间,想请大家商议一下,这段时间太清宗该交由谁来主事。

众人商议半天,也没商量出个明确的结果来,沈衔鹤把各人的想法都听了听,仍是做不出决定来。

天色渐晚,暮色四合,沈衔鹤便让他们先回去了,只是待人都散了,晓月峰的峰主的陆清荷仍留在大殿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