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
“我小时候经常被我的父亲勒令和野兽在一起搏斗,大大小小的伤我都受过,我不赢,就没人给我上药,我就只能自己给自己上。”
阿穆罕手指修长手掌宽大,扣着细瘦的脚踝也显得大,上面陈着一些厚茧,和手里的白形成鲜明的肤色对比,手心里的脚踝白皙滑腻,黛青色血管像是糜烂花枝一样漂亮,线条走笔不同于任何一个北疆男人的粗犷,像是被精心雕刻的作品。
阿穆罕从来狠厉,很是少见这样的柔和,絮絮叨叨地说话:“从小到大,我肋骨断过,手臂割伤深可见骨,刀枪也入过胸膛,我都觉得没什么,男人都应该受点伤。”
“你是在笑我,不是个男人吗?”苏佑不服气,他也没有想要上药的意思,他也没把伤口当回事,是男人非要给他上药的,为什么还要一边上药一边嘲讽他?
“不是。”阿穆罕意识到自己表达意思不对,有些慌乱,却还是抓着苏佑的脚不放,转头对上苏佑,欲言又止,眼里没有嘲讽的意思,只有恍惚情动。
他只是想要说,明明无数次从生死里滚过来,他都觉得不以为意。
所以,为什么,那你仅仅只是这么细小的伤口,我也觉得心疼。
“算了,我不说了。”阿穆罕意收了视线,继续垂眸给苏佑上药,下手轻柔,很是小心。
苏佑哼了一声,反正脚收不回来,索性伸直,彻底落在了男人的手心。
阿穆罕却被轻易撩动,呼吸乱了一瞬,捏了捏落在他掌心的脚,继续低头给苏佑上药。
风撩动而来,掀起插在帐口的北疆旗,无人看见,在床榻上有美人娇里娇气的,又笨得毫无防备,伸出自己雪白脚踝放入比他高大健壮的男人手心里,浑然不知自己周身香气缭绕,长发洒落,彩缎衣料散开来,一张精致无双的小脸轻易就可以勾起所有男人的肮脏恶念。
也丝毫没有察觉,自己伸脚搭在男人健硕大腿上,被人握紧,在药香弥漫里,又是怎么样的暧昧亲密。
......
驯马节轰轰烈烈地在最中心处闹腾,整整闹了一下午,烟尘缭绕,但凡手里没有马匹或者将将成的男子都已经驯服了自己想要的马匹,没有驯服或者没有看中的只能等日后自己去寻或者来年再一次驯马节。
有人心满意足,也有人心满意足,但是到了暮色四合,本该被放逐的马群迟迟未退散,也还是有人不甘心着跃跃欲试。
在众马的最中心处,有一只极其雄壮威武的马王,棕色毛发,鬃发优美,下盘极其稳重,站在马群中,很是瞩目耀眼,虽然它的身边还跟着一只软绵绵的小母羊,但是并不妨碍一众豪情壮志的汉子想要收服它的心。
只要它还这里,就说明它不愿意离去,就说明他们还有驯服的资格。
然而,却一个一个上去,一个一个被惨烈地摔下来,最严重的直接被摔吐了血,被抬出去医治。
到最后,饶是还有人想要试试,也没有人敢了,但是马王身为头领却迟迟没有强横的反抗行径,甚至带领群马乖顺地呆在栅栏里,很是反常。
“阿图鲁,今年这马王,不会是假的吧?”有人大声质问,嗤笑:“居然这么温顺,还不乱跑!”
阿图鲁站在一边看饱了好戏,抱着弯刀瞪了说话的人一眼,反驳回去:“嚯,这么温顺你们自己都上不去,真能怪谁?”
“还假的,连假的你们都驯服不了!”阿图鲁高喊:“马王之所以不离开!那是因为早有人驯服了他,马王通人性,忠义忠诚,主人没来,它当然不离开。”
“切,胡说!刚刚所有人一个一个上来,都是最勇猛的勇士,除了他们,谁能驯服它?”
“自然是上天厚爱的人,是我们北疆的......”
“阿图鲁。”阿图鲁身后有男人出声,阿图鲁回头,看见可汗王抚着吉桑的肩膀站在他身后,连忙退下,身边一众围成一堆的人也跟着一起退下,留出大量空位给可汗王,恭敬地行礼。
苏佑站在阿穆罕身边,被众人恭敬行礼,自己还有点不好意思,也想行礼回去,却被阿穆罕揽住了腰,苏佑下意识抬头看阿穆罕,撞进男人眼眸里,觉得阿穆罕此刻似乎没有多少戾气狠厉,好像还挺温柔。
阿穆罕挥了挥手,众人撤了礼,马上又热闹了起来,苏佑也撤回目光,转而看栅栏里威武生姿的马匹。
许多人目光还停留在马匹上,也有人目光停留在苏佑身上。
在他们的认知里,苏佑太纤细柔软了,皮相也太漂亮幻惑了,而且还是个男人,怎么看怎么都不该做一整个北疆的吉桑,尤其阿穆罕对他千宠万恩,全然和过往作风相反。
怎么看,都是这怪异的中原男人狐媚非常,惑了可汗王一颗明智的心。
阿穆罕耳力极好,目光深重,看了几眼那些人,转而看向亮着眼睛兴奋的苏佑,长睫羽浓密卷曲,唇瓣嫣红,尖尖下巴上都落了一点粉,自顾自开心地冲栅栏里的马王打招呼,用蹩脚的北疆语:“小棕,你还记得我吗?”
怎么可能见过?这个娇弱的中原男人连门都不出,怎么可能见过凶猛的马王,只怕是将毛发一样的温顺马儿,认做了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