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我不怕死,甚至也不怕你死,谁都会死,说不定就是你两辈子把别人的一辈子都用完了,所以老天才要提前把你收走,如果这就是命运的公平,那就没什么可惜的。”
乔安拉低他的脖颈,踮起脚,用额头抵着他的,轻笑说:“我只是希望,所有的命运,我们都一起承担,我们努力地活,多活一天就赚一天,到哪一天,再也无力可施了,我们也能没有任何遗憾地坦然离开,你说,好不好?”
李稷怔怔看着她。
他看见她明亮干净一如往昔的眼睛,看见她眉眼间温柔又坦荡的勇敢和笑意。
她像一团火,历尽风雨,却仍然明媚又蓬勃,炙热得可以烧尽所有阴霾与晦暗。
李稷看着这团火,也像是被这火烧着。
他慢慢回抱她,低低道:“好。”
乔安终于弯起眼睛。
......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乔安拢着镶雪狐毛的厚绸披风,溜溜达达去看热闹。
穿过重重围守的禁军,她掀开营帐,入鼻就是一股浓郁的血腥气,被挟裹在苦涩刺鼻的药味里,冲得人眼晕。
乔安捏了捏鼻子,把帘子掀开一个小角夹起来,透透气。
她揣着袖子走进去,方愈正拿着一个药瓶,有点忧愁地看着面前人。
乔安探头一看,看见盘坐在床上,瘦弱艳丽到不可思议的青年。
薄薄的唇,冷厉入鬓的剑眉,艳丽张扬到妖异的眉眼,曾经绝艳高傲到睥睨的楚王世子,绝代风华的“小太子”,如今瘦得不成样子,盘坐在那里,手腕脚腕都拴着粗重的铁链,破败肮脏的甲胄空荡荡挂在削薄嶙峋的肩膀上,活像是挂在一个骨头架子上。
他们十万人的军队被河水围困在荒山上整整三十七天,没有粮草,没有干净的水,十万几方归属势力各怀心思的军队在饥饿和恐惧中暴|动,三十七天后,大批大批形容枯败的溃军狼狈冲下荒山,争先恐后向朝廷军队投降,而殷云晏趁乱带着亲军突围,因为体力不支,连中数箭昏迷倒下。
然后他就被抓到了这里。
可偏偏,这个都狼狈成这个鬼样子了,他仍然能抬着下巴,用那双装满了冷漠和嘲讽的浅碧色眼睛冷冷看着人
——桀骜得欠揍!
乔安慢悠悠地走过去,两个人的眼神同时转向她。
殷云晏一瞬间脸色极为难看,他眼中闪烁过强烈地屈辱,猛地扭过头,留给她一个倨傲的侧脸。
方愈看见她,却如蒙大赦:“你可算来了,李稷让我留着他的命,可是他不吃药也不吃饭,说啥都不听,要搞死自己,你有啥办法不?”
乔安闻言,挑眉看向殷云晏:“要自杀啊,挺有志气啊。”
殷云晏慢慢转过头,用杀人般的眼神死死瞪着她。
乔安忍不住想笑,对方愈摆摆手:“你走吧,我和他聊聊。”
方愈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看了一眼一看见乔安情绪就格外浓烈的殷云晏,走的时候特意在她耳边小声说一句:“你注意着点时间,别太久...李稷知道该不高兴了,别把我供出来,我可不想被他拉去校场操练。”
乔安对方愈无时无刻不强烈的求生欲简直无语了:“...知道了。”
方愈心满意足地走了,乔安看着殷云晏,一手转着药瓶,放到他面前,另一手把放在旁边的食盒朝他推了推。
殷云晏冷笑:“滚。”
“真要自杀啊。”
乔安也不生气,想了想说:“其实你死了也挺好,听说那时他重伤的那一箭就是你亲手射的,他险些就凉了,我还一直记着这事儿呢,你死了也算给他出气了。”
殷云晏的脸色瞬间阴沉。
他死死咬着牙关,从牙缝间溢出一声阴森的冷笑:“你到底护着他,是他亲手推翻了我们殷家的天下,你反而护着他,帮他稳固江山,为了他,大婚脱身,罔顾人伦——”
殷云晏越说越怒,被看见狼狈的不堪怒火与某种他自己不愿承认的妒火糅杂在一起,让他尖锐狠戾地怒吼:“乔安!你简直可笑!”
乔安不痛不痒地用小指掏了掏耳朵。
“说话就说话,搞那么激动干什么。”
乔安笑眯眯说:“而且和谁在一起是我的私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比起骂我,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比较好...”
乔安指了指药瓶:“在你身上的伤口流干血之前,我建议你上点药,你放心,他抓了你的时候没杀你,现在也不会杀你。”
殷云晏凶狠地嗤笑。
不杀人,还可以有千百种方法折磨一个人。
“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我永远不会为他所用。”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看着她漫不经心的姿态,反而突然冷静了下来,昂着尖尖的下巴,语气阴森铁血:“成王败寇,我认了,不过是一死,他最好尽快杀了我,否则但凡我有机会,必将千百倍奉还。”
乔安“噗嗤”一声笑了。
她看着妖异又倨傲的青年,恍惚想到那些零碎的梦里面,无数次他横眉冷竖的样子,突然有些感慨:“你还是这个狗样子,真是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