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布衣皇帝的打脸日常(三十六)(1 / 3)

李稷没多久就发现了她给他换药的事情。

当乔安走进营帐,看见李稷沉沉坐在案桌前,面前摆着一碗已经凉了的药汤,旁边缩着鹌鹑似的瑟瑟发抖的方愈的时候,她没有多少诧异。

李稷会这么早发现,乔安坚持认为这是因为李稷本身的聪明才智——反正她绝不承认是她最近突然把他欺负得太厉害才给他发现了。

李稷缓缓抬起眼,长长的睫毛如鸦羽,幽黑的眼睛沉沉盯着她,翻涌压抑着惊涛骇浪。

方愈缩在旁边,心惊胆战地看了看一脸阴沉的李稷,又看着轻快走进来的乔安,很怕他们一言不合就打起来。

乔安却是出乎意料地淡定。

她走进营帐,先把药箱放下,径自去水盆洗了洗手,扭头随口问方愈:“殷云晏他们被困在山上十来天了吧,是不是发生暴|动了?殷云晏死了吗?尸体抬回来了吗?”

方愈:“...”

方愈:姓李的都他妈快炸了你还有闲心操心别人尸体?你能不能先操心一下咱们自己?!

方愈疯狂向李稷那边使眼色。

“安妹。”

李稷突然叫她的名字,低沉沙哑的嗓音,像是隐忍着什么:“你...就没什么想与我说的?”

乔安这才看了他一眼,懒洋洋说:“大哥,你很闲吗,现在不应该趁胜追击快把江南道收复回来嘛。”

李稷猛地站起来,端着那碗凉透了药,走到她面前。

“这里面的,不是麋鹿血,是你的血。”

他盯着她,一字一句,风雨欲来:“谁允许你割自己的血为我治病。”

“你瞧你这话说的,当我愿意割血似的。”乔安挑眉看他:“这不是得治病嘛,不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嘛。”

李稷紧紧抿着唇,好半响,嘶哑着开口:“这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再喝。”

乔安好整以暇:“然后我眼睁睁看着你一年后就死掉?”

“安妹,这没有用。”

李稷不想和她争执,他低低与她解释,不想再让她伤害自己,更不想给她任何不切实际的希望:“你的血会对我渐渐失效,这没有意义。”

“怎么会,我觉得很有意义。”

乔安笑眯眯:“如果一点血失效,那就多喝一点,这不就可以苟得更久一点。”

李稷不想她这样执迷不悟,脸上隐忍着怒气:“安妹——”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乔安突然冷下脸:“李稷,你别忘了,你不是一个人,你身后还有我,还有母亲,还有天下亿万万的臣民!你好不容易结束这个乱世,天下终于得以休养生息,母亲还等着我们回去,百姓们还殷殷期待着未来的太平盛世,如果你这个时候死了,母亲怎么办?天下怎么办?!”

李稷一滞。

“虱子多了不愁,我已经懒得和你计较你瞒我的事,但不代表你可以想怎样就怎样。”

乔安猛地夺过他手中的药碗,重重放在桌上,灼灼直视着他的眼睛,冷笑:“我们既然在一起,你的命就不只是你的,也是我的!我还没有腻歪你,你就不能死,放点血算什么,否则我白给你折腾几年,又白给你玩几个月,你就一死了之,人都没了,我才是真正亏大发了?!”

方愈:“...”

方愈在墙角缩成一团,塞住自己的耳朵,恨不得瞬间变成空气,当场屏蔽他们俩的打情骂俏!

她一脸理直气壮,李稷被堵得哑然无言,乔安看他气势默默弱了下去,眼皮懒懒一抬,扭头直接朝方愈喊:“你把药碗拿出去加热完了再端回来给他喝,我辛辛苦苦放的血,我看他还敢不敢给我再放凉。”

话是朝着方愈说,可是意思却分明是朝着李稷去的。

方愈小心翼翼抬起头,看见李稷攥着拳,紧抿着唇站在那里,却硬是说不出话,一时对乔安升起排山倒海般的钦佩。

真是一物降一物,他还以为今天他们俩要大打出手呢,结果三言两句,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李稷愣是被堵得无话可说。

方愈心里高兴,但是也不敢多待,生怕被殃及池鱼,应了一声抄起药碗颠颠就跑出去。

营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乔安转过头,看着李稷。

他绷着脸看她,眼睛幽黑深邃,像是星夜无垠的天空。

他不像那九重天上的帝君阴沉倨傲,不像那杀父兄夺位的帝王那样戏谑成熟,不像那美丽高贵的神明那样傲慢而娇纵任性。

他更像一个普通人,一个真实的、因为从来饱经苦难,而被迫从出尘的青竹磨砺成铁血烈刃的青年。

他身上总是有一种复杂对立的气质,深沉又清高,冷酷又脆弱,骨子里是本能的强硬霸道与掠夺,却又努力地克制住,努力地改变着,学着温柔与体谅,学着妥协与让步。

“安妹,我后悔了。”

他低低说:“我该忍住的,我该离你远一些...我不该拖累你。”

乔安看着他,突然走过去,用力抱住他。

他全身僵了一下。

“我不觉得是拖累。”

乔安轻轻说:“在我看来,我们能一次次在一起,就已经很幸运了,即使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