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
犹如冷水浸芙蓉。
何况他又看起来是那么寂寥,需要陪伴……
但苏试非但不需要,还乐得清闲。
他好像和什么人都谈得来,却好像很少有人能和他谈得来。
他并不在意被人打量,因为他已经非常习惯;但如果有人尝试接近他,在他则常常不堪忍受。
于是,他搁下笔,拂开画纸,将一旁的桐琴取放到案几上。
他开始弹琴。
园中四散绕转的游人,早已敛息屏气,面色中流露出期待。
有道是:“神闲意定。万籁收声天地静。玉指冰弦。未动宫商意已传。 ”
琴音虽未曾响起,但意境似已涌出。
“噔楞楞楞——”
七弦撩动,“噔楞楞楞噔——!”
乌云,似从远空飘来,遮住了月的清辉。灯笼中的烛火,在闪烁摇动光芒。
林中便浮起一阵无语的宁静。
当真是“一声已动物皆静,四座无言星欲稀”。
试问还有什么比看到一抹窈窕身姿,感到怦然心动,却发现转过身来的是凤姐无盐,而更叫人倒胃口的?
本以为是天赋仙姿,没想到是凡夫俗子。
不到盏茶功夫,周遭的人便走了个精光。
却仍有人站在不远处,出声问道:
“你弹得是什么曲子?”
一曲终了,苏试勾弦收尾,发出刺耳之音:“高山劈柴。”
陆见琛鼓掌道:“弹得好。”
苏试道:“莫非你是聋子?”
陆见琛道:“我不聋,非但不聋,还像钟子期一样擅听。”
苏试道:“这位‘钟子期’不知从我的琴中听出了什么?”
陆见琛道:“我听得出来,你很高兴。你虽然不善弹琴,但你弹得很自在。”
苏试神情一怔,随即又笑道:“好,你果然是擅听的钟子期,我便为你这‘知己’再弹一曲。”
他抬起双手,玉指纤纤,瞎几把一通弹,琴音之刺耳,闻者头痛欲裂,听者耳朵流产。
弹完之后,苏试收手道:“不知此曲,阁下又认为如何?”
“我听出来了”
陆见琛笑道,“你很调皮。”
“你是在捉弄我呢。”
他说得那么直白,又无半点促狭。
苏试本想等陆见琛再夸他时,跟他说,他弹得是一曲《马屁》。现在倒觉得不好意思了,便跟着略微腼腆地一笑。
陆见琛走向他,问道:“我能不能坐这儿喝酒?”
苏试道:“坐。”
陆见琛直接盘腿而坐,手里拎一囊酒,从怀中取出一盏青玉杯,注七分满,又问道:
“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苏试便拿出自己的杯子递出去。
“你喜欢弹琴?”
陆见琛为他倒了一杯。
“听个响。”
苏试浅啜,差点喷出来,猝然地转头咳嗽起来。
一片梅花飘下来,落在陆见琛的酒杯里。
他看着苏试道:“这是凉州的烈酒,我想请你尝尝。”
苏试咳完了,轻轻一笑:“新鲜。”
陆见琛也笑了:浅酌烈酒,于他还是头一遭。
他将手中酒喝到浅杯,将剩下的酒水连着杯中的梅花往边上一泼,又重新为酒盏斟满。
两人便你一杯我一杯的对饮起来。
陆见琛道:“你要学弹琴吗?我可以教你。”
其实他也不会弹琴,但他可以现学现卖。
“……”
苏试笑着摇头。
琴棋书画,他无一精专。原因无他,别人视其为雅艺,于他不过是玩耍,自得其乐而已。
“这附近的县城有一家素斋不错,也许你应该去尝一尝。”
“改天去。”
“我住在明月小筑……你有兴趣可以过来看看。”
苏试突然轻笑一声:“你说什么都像在说喜欢我。”
陆见琛一愣,将手中杯捏得紧了些。他望着苏试,将他凝视得更深了些。当他不再笑的时候,他瘦削的面容,就会显得严酷起来。在昏夜中,使人觉得眉目深沉。
作者有话要说: 忘了设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