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仔细贴花钿。随着她的动作,衣料紧贴着她婀娜的脊背腰身与臀线。再秀丽的山河,也不如她后腰的一凹动人。
月皊每次生江厌辞的气,好像只有说出来的那一刻是生气的,总是转瞬间就不气了。她贴好了花钿,立刻回过头来,惊讶江厌辞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她略意外了一下,转瞬间眉眼楚楚地笑起来,用纤细的指尖指了指自己的花钿,软声问:“这枚花钿好不好看呀?”
江厌辞弯腰,将手搭在月皊不盈一握的后腰。
“好看。”他瞥了一眼月皊眉心如火撩人的花蕊花钿,俯下身来,将轻吻落在她的眉心花钿。
月皊推他,急急说:“别呀,我刚贴的呢。可别给我弄坏啦。”
事实上,这枚花钿的确没有被江厌辞弄坏。可是她刚换上的一身新衣裳却被弄坏了。
月皊坐在长长的软凳上,脚踝勾在江厌辞的腰侧。她抱着江厌辞,将脸颊贴在江厌辞的手臂上,望着地上的新衣裳,很是可惜。这衣裳,她才刚换上没多久呢……
这场初夏的雨,先是淅淅沥沥,瞬间大了起来,可豆大的雨珠没落多久,再次成了淅淅沥沥的调子,好像为了故意衬着屋内或急或缓的响动。
待傍晚时分,这场雨便停了。晚霞还没烧起来,发白的天边就挂起了一道弯弯的彩虹。
直棱窗被推开,月皊指着天边的彩虹给江厌辞看:“彩虹出来啦。”
江厌辞看她一眼,将她赤着的胳膊抓回来,再将窗户“砰”的一声关上。她握着月皊的手腕,将她光着的纤细胳膊塞进外衣的袖子里。
月皊软绵绵地小声辩解:“这扇窗外是山,没有旁人看得见。”
江厌辞没接话,沉默地将她的衣带系好。他起身,道:“走吧。去浴室。”
月皊站起身,跟上他。
两个人还没走到门口,江厌辞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月皊一个不查,差点撞进他的怀里。江厌辞道:“还行,现在可以自己走去浴室了。”
言罢,江厌辞转身,拉开房门迈出去。
月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江厌辞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抿了抿娇唇,冲他的背影瞪了一眼。
江厌辞腿长步子大,已经走出去了一段距离。他停下脚步转身而望,催:“走啊。”
月皊这才跟上去。
时辰尚早,初夏雨后的天地水洗过一样干净纯粹。月皊坐在浴缸里,拉了拉江厌辞的衣角,说:“咱们出去逛逛吧!”
月皊始终记得那段黑暗无助的日子。那段日子,她时刻被恐惧淹没着,胆战心惊又小心翼翼,怕黑,怕见人,任何人望过来的目光和任何的响动都会让她惊惧。如今想来,月皊才慢慢琢磨出来那个时候的自己心里已经有些不太正常了。
也就是在那段暗黑的日子,她跟着江厌辞来了宜丰,这里没有人认识她,给她带来了短暂的安逸。
月皊要出来逛逛,江厌辞自然不会拒绝她。
月皊和江厌辞沿着水边而行,月皊眉眼含笑地望着河边的垂柳。果然,那一棵棵上了年纪的垂柳将一条又一条翠绿的枝条垂进水面,让这平静流淌的水流也生动活跃了起来。已不是她上次来时的枯败死沉的氛围。
就像她那些已经远去的苦难经历。
“三郎,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上次来宜丰时,去过一家胭脂水粉铺子?”月皊翘着唇角,甜甜地问。
“记得。”江厌辞道。
他当然记得了。他带月皊去那家铺子买胭脂水粉,她买了很多东西最后遗落了一件,他回去帮她取,听见了戚家兄妹的交谈,得知了戚家原本还想去江家给月皊提亲。
不过他已经把人娶到手里了。江厌辞望向月皊眉眼弯弯的静丽娇靥,问:“还想去买胭脂?”
“不是。”月皊摇头。“在那家胭脂水粉铺子旁边有一家点心铺子,我上次胭脂水粉铺子门口望了一眼,当时就很想吃呢。”
江厌辞努力回忆了一下,道:“没记得你说过。”
月皊笑笑,没接话。那个时候呀,就连买胭脂水粉都是江厌辞主动提起,她怎么可能肆无忌惮地说出自己想要这个,又想要那个?
傍晚的风温柔吹拂而来,吹起月皊的裙角,亦将她长长的裙带吹得向后翩翩起舞。
月皊挽住江厌辞的胳膊,将额角搭在他的手臂上,眯着眼睛望着前方的彩虹。
雨后总会天晴,运气好就会有彩虹。
因为这场雨后的彩虹,小镇上不少人都走出家门,出来闲逛。宜丰最热闹的那天街市,来了越来越多的人。热热闹闹,嬉笑声远远传开来。最热闹的地方,比起长安的九环街也是不虚的。
“这个,这个,这个……还有那个!”月皊终于走进那家曾经特别想来又不好意思向江厌辞开口的甜点铺子。
过去那么久了,她仍然记得当时江厌辞回去帮她取遗落的胭脂水粉,她一个人站在热闹的街头,眼巴巴看着一个又一个客人走进那家甜点铺子时的渴望心情。
从小锦衣玉食,吃的用的,一向都是最好的东西。后来她落了难之后对钱财之物不再看重了,在那个下午,她站在凉风里却是那么渴望自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