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上马。
随从们簇拥着李曦,慢慢走远。
李昭手挽缰绳,望着兄长离开的背影,神色平静。
漫山遍野被晚霞镀上一层妖娆的胭脂色,寒星浮起,山间刮起凉飕飕的夜风。
……
山道远处,树丛背后一阵窸窸窣窣声响。
多弟拨开挡住自己视线的花枝,小声道:“雍王要放李曦走,贵主就猜到会这样。”
九宁又陆陆续续派人送来几封信,信中告诉她,如果李昭带着李曦一直往东走、想去投靠李元宗,那么务必要把人扣住。如果李昭只身回长安,那就不必多管。
她和怀朗一直在追查李昭和李曦的行踪。前些天他们终于找到李昭一行人,因怕打草惊蛇,没有惊动他们,远远缀在后面。
多弟记得九宁的嘱咐,不管李曦的死活,只要保住李昭就行。
李曦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威胁,即使他落到其他人手里也一样。杀不杀他都不要紧。
但眼下李昭要放李曦离开,多弟还是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是就这么放李曦离开,还是偷偷把人扣下。毕竟是曾经的一国之君。
一旁的怀朗眼神闪烁了几下,道:“既然雍王这么识时务,贵主也不会赶尽杀绝,只要留下雍王一人,足矣。”
多弟点点头,给身后的人做了个手势。
众人应喏,从藏身的地方走出。
山道另一头,李昭身边只留下两个亲兵,目送李曦远走后,拨马下了山坡。
多弟就等在路边。
李昭看到多弟,神色不变,似乎早就知道她一直跟着自己,“长公主回长安了?”
他了解九宁,只要他和李曦不妨碍她,她不会赶尽杀绝。所以她会默许他放走李曦。现在她应该也在赶回长安的路上。
多弟颔首。
李昭看向怀朗,两人脸上都不动声色,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
“回长安罢。”李昭轻声道。
多弟示意亲兵们跟上。
他们慢慢走出小道,回到宽敞的官道上,踏上返回长安的路程。
是夜,他们在一处背风处扎营休息。
多弟守在李昭的营帐外,几乎是寸步不离。
夜已深,隐约有零星的蛙鸣声。
多弟坐在火堆前打盹。
一阵脚步声靠近,她惊醒过来,抬起眼帘。
怀朗站在她面前,朝她咧嘴一笑,“好了,你去睡罢,我来守。”
“小心点。”多弟嘱咐他一句,转身走了。
怀朗目送她走远,叫来其他亲兵代替他,走到营帐前。
里面传出本该睡熟的李昭说话的声音:“进来罢。”
怀朗举步走进去。
帐中没有点灯,李昭一身宽袖袍服,端坐在黑暗中,面前放着几只打开的黑漆螺钿宝匣。
“你是周使君的人。”
怀朗站着,手放在佩刀刀柄上,道:“正是。”
李昭垂眸,“周使君想杀孤?”
九宁不会杀他,但周嘉行可不会手软。
怀朗没说话,缓缓抽出佩刀,刀刃薄而锋利,月光从帐顶漏下来,落在刀刃上,折射出一道冰冷寒芒。
李昭一动不动,道:“周使君爱慕长公主,杀了孤,要如何向长公主解释?”
怀朗狞笑,“这个不劳大王操心。”
李昭淡淡道:“我已拟好一份诏书,阁下可愿代孤送至周使君案头?”
怀朗皱眉:“什么诏书?”
李昭手指轻敲那几只螺钿宝匣。
“孤亲笔撰写的檄文。”
怀朗外粗内细,闻言,眉峰皱起,收起佩刀,走到李昭面前,拿起那份诏书看。
饶是心里已经猜到,他还是脸色大变,眼睛里燃烧起兴奋的光芒。
檄文确实是李昭亲手写的,他以雍王之名,代李曦斥责李元宗老奸巨猾,早有不臣之心,命他即刻进京,否则发兵前去征讨。
这份檄文公布出去,李元宗根本不会搭理,其他节镇也不会把这份檄文放在心上。
随着那帮称帝的流民流窜至桂州而且规模越来越大,又先后有几地军阀自立为帝,江东以及沿海一带的节镇比较含蓄,没有称帝,不过他们和称帝的军阀互通婚姻。
眼下还承认李曦身份的人不多了。
但是有了李昭写的檄文,周嘉行攻打李元宗就算师出有名,还未开战,先占了上风。等九宁再公开支持他攻打李元宗,那天下节镇都得站在他们这一边,因为他们若帮李元宗,就成了谋反。
李昭眼睫低垂,等怀朗看完檄文,道:“孤不会阻拦周使君,等孤回到长安,任他处置。长公主和孤曾立下盟约,时至今日,孤生死都在他人之手,周使君自然无需顾忌孤,不过总得顾虑长公主一二。”
他应当死在长安。
怀朗沉吟了片刻,收起那份檄文,“大王果然是聪明人。”
李昭笑了笑,笑容讥讽。
怀朗躬身退出营帐。
走出几步后,他脸上的笑容瞬时凝住,嘴角一挑,扬起一丝邪气的笑。
郎主若真想杀李昭,就不会因为李昭的识时务而动摇,李昭以为他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