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白与陈博衍成婚在即, 依着周朝的规制, 这与皇家婚配的人家, 婚前需得进宫谢恩。
这日, 便是萧家进宫叩谢皇恩的日子。
萧月白因着昨夜晚睡,今日起身时已是晚了, 待梳妆完毕,林氏已派人过来催了。
她吩咐明珠将昨夜做好的几样东西都仔细包裹了,使一口红木四角包铜箱装了,提着,便一道往前头去见母亲。
到了上房,林氏正立在穿衣镜前,看着丫鬟将珠冠扶正,她自镜子里看见女儿进来,便笑道:“怕你还没起来,便打发人叫你去了,你倒是比我快些。”说着,又看明珠手里抱着的箱子, 遂问道:“那是什么?”
明珠回道:“是姑娘昨儿预备下的, 送与皇贵妃娘娘的小礼品。”
林氏听着,向萧月白一笑:“你倒想的周全。”
须臾收拾完毕,林氏母女两个盛了车, 往皇宫行去。
这一路上,萧月白透过车窗看着街景,只见路上的流民已较先前少了许多, 那酒肆饭铺人群聚集之处,总能听人说起:“此次多亏了成王,不然依着朝廷里那帮酒囊饭袋,这些流民还不知要在街上游逛多久。”
另有人说道:“安国公府开设的粥棚,也救济了不少人。朝中还是有心系百姓的人在的,不全是高高在上的大老爷们。”
亦有人说:“听闻太子曾上奏,要朝廷将流民全驱逐出去,真不知是怎么想的。往后若他登基当了皇帝,咱们可有苦头吃喽……”
林氏听着这些话,心里甚觉舒坦,颔首微笑道:“这些日子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百姓都还记得我们。”
萧月白偎依着母亲,心里有些淡然且踏实的甜蜜,她的夫婿是靠得住的人。
到了皇宫,母女两个依着礼节,与太后磕过了头,便往长春宫看皇贵妃而去。
到了长春宫,行罢了国礼,皇贵妃笑盈盈的将她们二人让进了内堂。
自从宫中生变之后,萧月白便再未来过这长春宫,今日进来只觉着此地比往常所见,更见华丽了几分。
林氏扫了这宫室两眼,便向皇贵妃笑道:“恭喜恭喜,看来这皇贵妃这位子,你是坐的舒坦了。”说着,便指着堂上摆着的紫檀木蜀锦凤缠牡丹屏风说道:“这架屏风是新添置的,蜀锦、紫檀、苏绣无不华贵,上面竟还绣了凤凰,这底下的意思自是不用说了。皇帝于你,还是很看重的。”
凤凰牡丹,皆是正室的象征。虽说如今并没那么严苛,这纹样民间也可用得,然而宫中如今并无皇后,摆在一个妃子的寝宫之中,难免底下是有些喻义的。
皇贵妃却长叹了口气:“咱们之间,我也就不用瞒你什么了。这不是皇帝的意思,是老祖宗使人送来的,说是我封皇贵妃的贺礼。至于皇帝,为了胡氏的事儿,他跟我合气呢,见了面总没什么好话说。就是皇贵妃这位子,也是老祖宗硬要我坐的。然则,你还不知道我么?我哪里是在乎这些事的,只要孩子们能平平安安的就是好了。”说着,她看向萧月白,笑道:“就要当新娘子啦,心里欢喜吗?”
萧月白抿嘴一笑,示意明珠将带来的物件儿取出,说道:“姨妈,这是一点心意,送您的。”
皇贵妃便说道:“就要改口叫娘啦,还喊什么姨妈呢!”便吩咐宫女收下箱子。
萧月白微笑说道:“姨妈且瞧瞧,喜欢不喜欢?都是我自己做的小玩意儿,上不了台面。”
皇贵妃心中便琢磨着:这丫头的意思,是叫我现下就看呢,不知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当下,遂命宫女将箱子打开。
宫女依言,将里面的东西——花瓶、果盘一一取出,呈到皇贵妃面前。
皇贵妃打量着,笑道:“这倒是有意思,颇有些有田园雅致的风趣……哟……”她目光落在了那发钗之上。
宫女会意,将发钗取出捧到她跟前。
皇贵妃将这发钗拿起,仔细端倪了一番,便笑道:“这钗子用料不算金贵,玉石金丝倒也罢了,只是这柳条拧成的钗骨,搭配起来就显得别致。这是月儿亲手做的?月儿的手可真巧呢。”笑着,便将这发钗插到了发髻上,又向林氏说道:“瞧,怎么样?”
林氏看了两眼,只见发钗插在乌黑的发髻上,果然好看,比起日常所见的镶金嵌宝的钗子,更显古朴端庄,便酸酸的说道:“月儿什么时候有了这桩本事,我怎么不晓得?这养儿子啊果然就是好,闺女大了只晓得去孝敬婆婆了。”
皇贵妃啧了一声,浅笑道:“这话真酸的可以,你也是养儿子的人,将来怕没有媳妇来孝敬你?”撂下这话,便握着萧月白的手,亲昵道:“好孩子,你要嫁过来,我还不及给你什么,你倒先惦记着孝敬婆婆。咱们娘俩也处了这么多年了,不说那些外道话,王府里还缺什么,你想要什么,都尽管讲来,娘一定替你办了。”
林氏嗤笑了一声:“我闺女还没嫁过去呢,你就以婆婆自居了。”
皇贵妃则斥道:“我在拐儿媳妇呢,你别乱打岔!”
这一对姊妹从小相识,从江南老家一起嫁到了京城,这般玩笑早已是惯了。
萧月白微有几分不好意思,低头微笑不语,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