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抱着那把断剑回到铜雀庙里的。 那把熟悉的剑躺在他怀里, 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沉重。 就算有青灰色的道袍包裹,血色还是不甘寂寞的扒开障碍孜孜不倦的往外爬出来,向他诉说着那场战斗的残忍。 他甚至没能找到道成住持的尸体。 请仙仪式就在后天, 在这个要紧的关头他们失去了话事人。 夏油杰走在路上, 有些失魂落魄,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他猛地转过头去,对上的却是街角卖糖桂花的老奶奶。 在地下室处理诅咒的时候, 他曾经见过这位。 “年轻人要放宽心。” 老奶奶脸上还挂着笑, 看上去就像是最普通的杂货铺老奶奶。 “但是……” “你不要担心,就算道成不在,铜雀庙还是铜雀庙。” 说这句话的时候, 这位老奶奶脸上带着意味深长, 说完,还不等夏油杰回答, 就杵着拐杖走远了。 只留下夏油杰一个人,抱着那把断剑, 在街角的阴影里沉默不语。 回到铜雀庙, 推开那扇大门,迎接夏油杰的是有些着急的伏黑葵。 “杰君,你回来的正好!” “快去看看魈!” 听到这句话,夏油杰连忙把怀里的断剑放下,跟着伏黑葵急急忙忙往庭院里走。 和往日一样, 魈还是静静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像是睡过去了。 但是夏油杰一进来心就凉了半截。 房间里传来的, 是诅咒的气息。 他连忙扒下魈左手的手套, 入眼就是如野草一般茂盛且狂乱的诅咒。 诅咒已经爬满了魈的小臂,正在往更高的地方攀登,就像某些老屋上覆盖的爬山虎。 诅咒终究还是完全爆发了。 勉勉强强维持住脸上的笑意,夏油杰转而看向伏黑葵。 “放心,夫人,没什么严重的。” “他只需要多休息一下。” 夏油杰嘴里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鬼话,连哄带骗的把伏黑葵安慰好,随后掏出手机拨打了道成住持给过他的电话号码。 “是,我是夏油杰。” “真君他的状态,可能不太好……” “现在有时间,可以的。” 终于挂断电话之后,夏油杰长呼出一口气。 这是道成给他的号码,在联系不上他的时候作为紧急联系人来使用。 对方的声音他也认识,是警察局的岩崎警官。 他对这位警官的印象不多,但是听来上香的老太太们说,是一个很靠得住的人。 岩崎警官来的很快,似乎是从岗位上直接来的,只在制服外面披了件黑色的大衣。 “带我去看。” 和道成住持眉眼间总挂着疲倦相比,岩崎警官眉眼间总是带着几分冷淡,看起来有些吓人,但是却意外的总给人一种靠谱的感觉。 到了魈的房间,岩崎警官看了看魈的左手,皱了皱眉,随后把魈一整个的抱了起来。 “去把地下室的门打开。” 地下室的门打开了,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寒气。 夏油杰打开了灯,面色复杂的看着地下室熟悉的阵法。 岩崎警官把魈放在了阵法的中央,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符纸。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 五音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 符纸飘到了阵法的上空,慢慢形成一个咒力的牢笼。 关上地下室门的时候,夏油杰觉得自己的手还在颤抖。 “真君他……还会醒来吗?” 他在那么黑的地下室里会不会冷,会不会饿,会不会想吃他最爱吃的杏仁豆腐。 岩崎警官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的点燃了一根烟,把所有未尽之语揉碎在烟雾里。 “现在你是住持了。” 在离开之前,岩崎警官留下了这样一句话,然后就匆匆消失在街边的拐角。 这个夜晚,夏油杰抱着那把断剑在房里思考了很久。 月光洒在地上,像一层白霜,像一层白布,白的令人发慌,他梳理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发现世道事是那么的无常。 道成住持失踪,大概率凶多吉少。 真君身上的诅咒爆发,不晓得还能支撑多久。 请仙仪式就在三日之后。 和咒术界彻底撕破脸。 短短几天发生的事,迅速到让他几乎回不过神来。 但是有一件事是确定的。 现在他是住持了。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坐上这个位置,但现在他没得选。 他实在没办法弃铜雀庙于不顾,如果他再狠心一点,甚至可以今晚就收拾包袱离开这里,逃到国外去。 但是他不是那样的人,那样的人也不能称之为人。 他知道铜雀庙的存款都在道成房间的柜子里,柜子上面刻着铜雀庙的祖传术式,除了他谁也打不开。 他也知道铜雀庙到底有哪些人脉,过去道成住持让他去过那些人家装模作样的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