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见她态度强硬,从怀里摸出块木牌,道:
“多谢小娘子出手帮忙,一个小物件不值啥钱,就是我自己雕刻着玩,送给孩子,还望不要嫌弃。”
程雪见就是一块刻有鹰状的木牌,不大,很普通。便道谢,双手接过。
“老人家切记不要一个人走,也不要太累。”
叮嘱完,揽着李恒肩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插曲没当回事,娘俩又在府城转了转,然后去主街买点板油跟五肉,打道回家。
本以为这边物价会很高,实则要比平阳县跟树山镇都低,至少肉价便宜了八文。
回到家,程雪没像往常那样先干活,而是跟李恒躺炕上歇会儿。
走的时间太长,脚后跟都疼了,自打春耕后就没这么走过。
“娘,晚上咱吃啥?”
“烙葱油饼?再用油梭子炖豆角,少炖点,吃一顿就行。”
李恒一听爬起来,去外屋地摘豆角,点火、烧水。程雪随后起身,把左右两间屋子打扫干净,就在西间炼油。
李恒拎桶出去倒水,谁曾想竟在胡同口遇到了先前母亲救的老爷子。
“爷爷好。”
老爷子微怔,随后想起,难以置信道:
“你家住这?啥前儿搬来的?”
“我家不住这,这是我娘租的房子,我爹过些日子来参加乡试。”李恒回答。
他没想到能在这碰到老人家,等下回去跟娘说,估计娘也得惊讶。
老爷子感叹世界真小,指着最里面的房子道:
“我家在那,有空来玩。我孙女比你小,五岁。你多大了?”
“七岁。我妹妹四岁,等她来可以找您家的妹妹玩。”李恒还算健谈。
突然想起母亲先前嘱咐他的话,又道:
“爷爷,您身体不好,咋一个人走?您的小厮呢?”
“这边就我跟老伴儿还有孙女,我身体没啥大事,不用担心。我能去你家看看不?”
“请。”李恒头前带路。
换个人他都不能这么好说话,也就是先前碰到、还算认识。
“娘,来客了。”
往锅添水的程雪听到这话,手一顿,水舀子差点没拿稳。
来客?
他们在府城谁也不认识,哪儿来的客。难道是连氏的人?
添水、扣上锅盖,出来看见来人后,原地石化。
好家伙,这么能耐,都找家来了?
老爷子笑呵呵走上前,说:
“小娘子没想到吧,咱们竟是邻居,我家住在胡同最里面。”
呃……
程雪微微蹙眉,难以置信道:
“原来跟大伯竟是邻居,府城还真是小。”
“可不。我回来正好碰到你儿子倒水,早一刻或晚一刻,我们爷俩都碰不着。你说是不是缘分?”
“是是是,真的是缘分。”程雪边说边搬来板凳。
这宅子有一点最好,院墙都是一人高的红砖墙,私密性很好。
老爷子坐下后,道:
“我听你儿子说你男人要来参加院试?今年考的?”
程雪叮嘱李恒去外屋看火,点点头回答:
“我们是平阳县望河村人士,我夫君是村里学堂的夫子,今年院试中的生员。”
“做夫子还科考?不错,有出息。”
很多读书人一旦进书院做了夫子,就故步自封、不再科考。
原因无他,赚钱的营生有了,地位也有,没必要再刻苦读书。只要把每年的岁考应付过去,就万事大吉。
程雪明白他的意思,忙不迭摆手,道:
“夫君也是被家里的三个儿子逼得,不得不拼。我还有俩闺女呢。”
哟,真没少生。
“甭管因为啥,你男人能拼就是好样的。我姓庞,是腾飞书院的夫子。你今天救我一命,为了还情,日后你男人可以趁我在家时随时去请教,不要束脩。”
“不用了老人家,您都给块木牌了。”程雪赶紧摇头。
虽说碰到夫子不容易,可这不知跟不知底的,她还真挺担忧。
庞老爷子没想到会被拒绝,蹙眉又道:
“我的学问不用怀疑,今年开春院试出题,我就有参与。我不诓你,还算有两把刷子,你尽管放心让你男人来。”
天知道若是被人看见大名鼎鼎的庞老,为让村妇相信实力,破天荒的夸赞自己,会不会惊掉下巴。
他是辽东府的镇府之宝,以前京里会试出题,都得派车请他去京城,也就近几年身体不好,不能舟车劳顿,这才作罢。
程雪忙不迭摇头,道:
“庞先生误会了,小妇人没怀疑您,小妇人就是……就是怕麻烦您。”
“这有啥麻不麻烦的,就这么定了。你男人来了以后让他去找我,我就在家等她。”
庞老爷子说完站起身,程雪跟着起来,道谢行礼。
等把老爷子送走后,程雪轻捏自己胳膊。
刺痛,不是做梦,刚才对话都是真的。
好家伙,出去逛街救个大佬,这是个什么体验?
程雪在府城难以置信,望河村的李晖也是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