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也只能是在公园里下下棋,而且,还下不过刚刚学棋的年轻人呢!”
他说着,视线随之落到了一言不发的谢无昉身上,苍老的眼睛里饱含怅然,和几分静静的叹羡。
“年轻多好,你们的未来还长着啊。”他说,“老袁一把年纪了,居然又有了年轻时那股不顾一切的劲头,今天看到纸条的时候,我一点也没料到。”
“但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张云江含笑叹息着,对郁白身边的谢无昉说:“多亏你今天赢了他,不然还激不起他这份心气来,谢谢你。”
“你在围棋上真的很有天赋,应该继续学下去的。”
他真心实意地说完,顿了顿,又自己否定道:“不过,你学一样新事物那么快,想来在其他事上也会相当厉害……不必耗在这门无用的学问上。”
“真想知道老袁跟你聊过之后,顿悟了什么。”老人最后喃喃道,“我等着看他回来杀我个丢盔弃甲,就是不知道要等几天。”
黑发蓝眸的年轻人静静听着,并没有应声。
而神情恍惚的张云江从遥远的往事中回过神来,连忙道:“对不起,我怎么一个人说了一大堆,真是年纪大了——”
他道着歉,却看见正对面的桌子上,无声地落下了两滴晶莹的水珠。
从刚见面起表现就很奇怪的小男孩,此刻压低了脑袋,但谁都能从颤抖的肩膀里发觉,他在哭,眼泪像决了堤一样砸下来,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
他好像在说:“……还能等几天呢。”
张云江没有听清,不知所措地看向其他人:“小航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又哭了?”
袁玉行用哽咽的声音嘴硬道:“我没哭,我是被辣到了。”
而他斜对面模样吓人的肌肉男,居然也眼睛泛红,正在偷偷抹眼泪,闻声附和道:“我也是辣的。”
旁边的小女孩则轻手轻脚地拿来了桌上的纸巾,一张张抽出来,懂事地递给这两个被空气辣哭的人,小声问:“要不要喝水?”
张云江更加茫然了,下意识去看桌面上这些基本吃光的菜。
糖醋里脊、红烧肉、小鸡炖蘑菇……花花绿绿一桌子,味道都很好,可哪有菜是辣的呀!
隔着金黄甜脆的地瓜与蓬松如云的糖丝,一头雾水的老人讷讷失语,而郁白同样没有说话,总是很清澈干净的浅棕眼瞳里,难得涌动着一些幽深难辨的东西。
唯一不起波澜的灰蓝眼眸,掠过了这一切风景,最终停格在那抹似乎很难过的温暖棕色上。
浓郁的甜味仍蔓延在呼吸中。
忽然间,一道有些冷淡的磁性声音打破了这阵凝固的沉默。
“下午的时候,你说想让我教你下棋。”
一桌人都惊讶地望过去。
是几乎从没有主动跟他们说过话的谢无昉。
他正看着那个一头银发的老人。
张云江一愣,连忙道:“对,我是问过你。”
谢无昉说:“我现在已经学会了规则,但不确定学会了多少。”
闻言,张云江反应了一会儿L,随即眼睛一亮,试探着问:“那你的意思是想找人练练吗?……是要教我们俩下棋吗?”
“我想找你下棋作为练习。”谢无昉说得坦然,“但不想教你。”
张云江意外之余,欣然答应:“那也足够了!下午你只是跟老袁下了一局,虽然那一局很特殊,等于是跟我下了一遍,但无论如何,从下午开始,我就很想真的跟你下几局,哪怕是单纯的对局,也够我学到很多东西了。”
“我们什么时候下?”他的语气兴奋起来,迫不及待地抬手去看表上的时间,“现在八点多了……对你们来说会不会太晚?或者明天约个时间?你方便吗?”
在这段突如其来的对话里,空气中弥漫的忧愁悄然淡去,那抹温暖的浅棕好像也重新明媚了起来。
“不晚,就今天。”将变化尽收眼底的谢无昉因而继续说了下去,“明天没有时间。”
张云江很高兴,也不多问,当即思索起来:“好好好,就今晚!我看看去哪里合适……”
老人盘算地方的时候,郁白则好奇地望过去:“明天你有什么事吗?”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谢无昉提前安排了尚未到来的日子。
以防万一,郁白怕这是对非人类来说不太可能的托词,所以特意凑过去了一些,问得很小声。
要是谢无昉诚实地说其实没什么事,被张云江当场听见,就不好了。
郁白满怀好奇,抛出一个细小轻盈的疑问,换来的答案却格外笃定。
昏黄光线下,那片灰蓝的湖水悄然向他倾来,落在耳畔的声音沉静有力。
“明天要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