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家主忠诚顺眼,对弟弟们威慑爱护并加顺眼。 无有一处不顺眼。 叶三郎,当然他还有许多不足之处,但他的确就是男人到了一定年纪之后,想要养的那种儿子、继承人。 当然,以裴泽的年纪,尚养不出他这么大的儿子来。 三郎和赵景文一个年纪。裴泽与他们只差十岁。 但这不妨碍裴泽看着三郎眼热。 他这样轻易不显露情绪的人,都忍不住跟严笑道:“就希望二郎能长成三郎这样子。” 瞧,说起叶三郎,连“叶”都可以省了。 他们打下了丰利,便顺武河而下,直扑竹山。 叶碎金还提醒他:“等定了房州,这河道得疏通疏通,要不然都堵了,影响漕运。” 她连疏通河道都操心。 裴泽益发感到她是个谜。 竹山的人看到裴家军就怒了。 可以说,是生生被裴泽这个外来户抢了地盘的本地人了。 这梁子结了好几年了。平时大大小小的遭遇战,互相挑衅,都没少来。 谁知道裴贼这次竟然发大军来围攻。 新仇旧恨一并算,眼睛都红了。 这可比均州的人战意高得多了。简直是势不两立,不死不休。 叶家郎君第一次知道,队伍和队伍不一样,敌人和敌人也不一样。 他们尚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狠绝的敌人。 叶碎金问:“裴公是怎么教你们的?” 三郎道:“凡战,皆死战。” 叶碎金道:“这话不是空口说的,这是裴公的人生经验。” “他没有退路。他儿子还小,他也不能死。”她道,“剑南道还未光复,灭门大仇未报。” “每一战对他来说,都必须当作必死之战,才能向死而生。” 诸郎君细细咀嚼,颇觉惨然,愈发敬佩裴泽。 叶碎金道:“这就是我想让你们向他学习的东西。” 前世,叶家军也是向死而生。 但今生,有叶碎金的呵护,大家走得太顺了。 亏得有裴泽,好好打磨打磨他们。 竹山和延岑城一样依水而建,但地形要复杂得多了。 它不仅依水,还处在群山环绕中。 基本上,骑兵在这里无法发挥太大的作用。驼人还是可以的,但想像平地那样发起猛烈的冲击性攻击是做不到的。 这也是叶碎金主动提议要助裴泽平定房州的主要原因—— 在裴家军的陪伴下来适应这种环境,总胜过将来这些平原兵独自去探索。 叶家裴家合兵,竹山打了六日的时候,东南向忽有支队伍一声不响地加入了战斗。 裴泽得到了禀报,问:“谁带的队?” 众人位置,皆有分配。难道有人不遵军令? 斥候道:“是咱们的服色,旗帜上是一个‘赵’字。” 斥候也困惑,因为这次的将领中并没有姓赵的。 但裴泽和叶碎金一听,便对视了一眼。 裴泽皱眉:“难道是他?” 叶碎金道:“必然是他。” 裴泽问:“你这么肯定?” “我虽然没问,但其实这两个月一直在想,你到底是怎么样把他留在家里,让他乖乖听话,不跟出来捣乱的。”叶碎金道,“既他都来了,便告诉我吧,别让我心里怪痒痒的。” 裴泽道:“没什么。只将他的人独立一营。” 叶碎金含笑点头:“有效,但不会一直有效。他会想办法破局。他就是这样的人。” 裴泽不再说话。 战斗依然激烈。 待鸣金收兵,各营归来,多出来的人马果然是赵景文。 他下马便单膝跪下:“岳父。” 裴泽问:“你怎么来了?” 赵景文道:“父亲离家时间太长,莲娘渐渐无法安睡,常做噩梦。她是不能离开父亲身边太久的。” 叶碎金能感觉到,裴泽一下子就沉默了。 前世,裴莲就是裴泽的软肋。今生也还是。 赵景文余光已经看到叶碎金就在旁边,他强迫自己的目光专注在裴泽身上。 他道:“是莲娘一定让我来的。” 战场上没有那么多矫情。 他来都来了,裴泽也不会再把他赶回去。 裴泽道:“知道了,归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