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项达其实已经后悔了。 但他没想到叶碎金还肯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动动嘴唇, 有了想回去的心。 这时候, 他看到赵景文在后面,目光越过了叶碎金,向他投来。 眸子幽幽。 赵景文的话语忽然像魔咒一样在耳边响起—— 【以后娘子对你心里有芥蒂,都是我的错。】 【娘子对你有芥蒂……】 【有芥蒂……】 项达又一次呆住。 “我……”他低下头去,“属下,属下想跟着赵郎君……” “好。”叶碎金颔首,“你做事细致,让人放心。以后好好干,愿你前程似锦,心想事成。” 项达深深揖下去:“谢大人雅量。愿大人长寿康健,家族兴旺。” 叶碎金颔首。 宾主二人,好聚好散。 裴泽暗暗点头。 叶碎金又往前走了两步。 叶满仓原缩到后面,见项达获得宽恕,他心头一松,弓腰上前,也道:“主人,我也……” 仓啷拔刃之声擦过众人耳膜。 那刀快得看不清,只一道虹光在视野里一闪而过! 一颗人头飞上了天。 段锦一步踏上,抬起手臂,用后背遮挡住无头尸断颈喷射的鲜血。 不让血溅到叶碎金身上。 无头尸踉跄一步,向后倒地,血横着喷了一地。 段锦放下手,退后。 刀已还鞘,叶碎金在柄首一拍,咔哒一声,合鞘,卡住。 “此是家奴,我清理一下门户。”叶碎金道,“脏了裴公的庭院,勿怪。” 前世,叶满仓改回了自己的姓氏,换了年轻貌美出身好的妻子。 段锦杀了他。 那时候段锦还不是镇军大将军,那是他第一次北伐凯旋,刚刚得封冠军大将军。 赵景文大方得很,许他剑履上殿。 进了宫城,许多官员往他跟前凑,恭喜他。 叶满仓从旁边过,想悄悄过去——毕竟段锦从来不搭理他。 拔刀就是一刹那的事。 段锦的功夫到那时候削人头颅直如切豆腐。就这样,在宫城里,当着百官的面,斩杀了叶满仓。 百官当然哗然。 言官们激动得口齿都不清楚了,誓要在皇帝面前参倒这个跋扈的武将。 竟然敢无旨诛杀朝廷命官! 段锦身上溅了许多的血,站在金銮殿里笑。 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扔到了地上:“他原姓叶,叶家堡赐姓世仆,家生子。” “我主人,从未解他身契。他一直都在名册里。” “我为主人清理门户,诛杀叛奴,有何不可。” 承平年代,奴仆出身的家将有了官身之后,通常原主人会办一道放身的手续,解除他的奴仆身份。 但战乱时,连官府都没有了。哪有这么多讲究。 就这么含糊着过来了,也没人追究。 但臣忠于君,子忠于父,仆忠于主。 妻还得忠于夫。 此万世基业之准阶。 段锦甩出了不知道他何时从老家弄回来的家仆名簿,叶满仓的姓名、出身赫然在上。 皇后的人较真,那他就是皇后的家奴。 他就是叛主。 言官哑了。 冠军大将军段锦,获剑履上殿的殊荣才一日,就又被剥夺了去。 闭门思过一个月,罚俸半年。 那之后,一些叶家堡出身的人,不管是曾经的门客也好,昔日的家将也罢,凡是后来认了赵景文为主的,在京城遇到段将军,宁可绕路走。 而叶满仓,他的一条命,只值段锦半年俸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