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女心胸,仁厚宽广,非一般男子能及——裴泽心中感叹。 他喝道:“莲儿,还不谢过叶大人。” 裴莲攥着那张义绝书,说不清心里的感受。 就很怪。 她雄赳赳气昂昂地来,想达到的最好的结果就是让赵景文成为自己一个人的夫婿。 明明实现了不是吗?怎么高兴不起来呢? 有种一拳打进棉花里的难受感。 “多……谢叶大人成全。”她别别扭扭地浅浅屈了下膝。 明明是叶氏,可父亲唤她叶大人,她作为晚辈就不能僭越,只能跟着父亲也唤一声叶大人。 真真难受死了。 叶碎金打量裴莲,感叹岁月之变迁,后来怎把裴莲变成了那副模样。 如今的裴莲,水嫩嫩的一个娇美少女。 这么年轻,被男人,被赵景文这样的男人的甜言蜜语哄了,实在太正常了。 可叹她前生,一世求而不得。 将希望都寄托在了大皇子身上,总认为这是她为赵景文生的长子。男人便是不爱她,总该爱儿子。 可那是普通的男人。 她爱的这个男人是皇帝,天家无父子从来不是玩笑。 赵景文对大皇子的打压,其他皇子对大皇子地位的威胁,才是最后压垮裴莲的那根稻草。 爱而不得,求而不应,终至绝望怨恨。 “裴小姐。”叶碎 金念着前世那一丢丢的香火情, 告诫裴莲, “你身份贵重,一定要记得这一点。” 她道:“景文若有不好,告诉你父亲,让长辈来管教他。” 前一句,裴莲矜持着,还觉得顺耳。 后一句就不那么顺耳了。 叶氏,明明是赵景文的前妻,论起来该和她平辈的。怎么说起话来完全是长辈的口吻。 裴莲有种无名之火,可又发不出来。 因为叶氏同时也是邓、唐州二州的节度使,皇帝敕封的二品大员。 虽然裴泽还没有承认这个皇帝,但…… 总之,裴莲盛装前来,结果憋屈极了。 憋着太难受了。 裴莲扬起下巴,看着台阶上的叶碎金,道:“叶大人成人之美,我们裴家也不是小气人家。叶大人将夫婿让给了我,想要什么补偿,只请说。” 说起这个,叶碎金才露出了发自内心的高兴的笑。 “你不用操心。”她笑吟吟地道,“我和你父亲都谈好了。” “我们两家,以后还要常来常往,不必在乎这些小事。” 这一拳,又打在了棉花上。裴莲欲要再说,裴泽打断她:“莲儿,退下。” 家里怎么闹都行,外人面前,裴莲也不能失了贵女的风范,淑女的仪态,更不能让叶碎金看笑话。 她忍了忍,让开了路。 裴泽陪着叶碎金走下台阶,从赵景文和裴莲中间穿过。 她没有理右侧的赵景文,只微向左侧,与裴泽说话:“……大公主的路子很好走,诚意够了就行。我也上表一封,为你说说话。今上啊,你顺着他,就挺好说话的。“ 接近院门,她的脚步停下。 项达和叶满仓不敢上前,踯躅在此处。见到她,叶满仓下意识地向后缩。 项达行礼:“……大人。” 叶碎金看着项达。 前世,项达一开始就跟着赵景文跑了。她对项达的了解就不算深。 今生,他虽然也跟着赵景文了,但这背后,叶碎金很清楚自己才是推手。 人与人,其实是双向选择的。 项达是一个自由人,作为门客与她是宾主关系,作为校尉,与她是上下级关系。 这些关系其实都可以解除。在人怎么选了。 今生,考虑到自己在背后的暗暗推动,拿捏人性,叶碎金还是决定再给项达一次机会。 “项达。”她问她,“你是跟我回去,还是留下来以后就跟着景文?” 项达一直忐忑不安。 他做梦都想不到半年的时间,叶碎金一路走高,竟然已经坐拥二州,定治比阳。 她如今的地盘实控面积,甚至还超过了裴泽。 刚才虽然时间紧迫,与随着进城的几个亲兵只短暂地交谈。可那些人的口吻带着自豪,眼睛里的希望闪闪发光。 不是混日子,是真的对“以后”抱着很高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