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庙宇内, 如嫁衣般艳丽的红衣像盛灼的火焰。
更衬得少女肤白胜雪。
这是酆业第三次见她着一红衣。
依然与前两次一样,只看一眼,魔便觉着难抑的躁念在空荡的胸膛间翻涌——且一次比一次更盛、更难以克制。
魔低垂回密羽似的长睫, 漆眸里像在睫上凝出霜雪似的冷淡。
“……让我见第四回。”
“嗯?”
踏进庙内的时琉好像听到什么, 不确定地抬眼望来。
酆业却有再开口, 他敛定心神,从时琉手里接过那枚白玉扇钉,由它漂浮在面前。灵力波下,原本乳白无暇的白玉扇钉的表面, 慢慢浮现出黑色与紫色两种样色的亮光纹路,犹如某种复杂至极的灵阵。
时琉单是看上一眼,能从那两色纹路中感受到难以反抗的神识压迫感。
少女面色微白,盯着扇钉的眼神透冷:“这是昆离与紫琼设下封印时的灵力留痕?”
“嗯。”
酆业不经心应了, 想起什么,他偏过脸:“你还要回时家?”
时琉微顿,点。
“我以神识遮蔽,纵使他们发觉你不在, 要将凡界翻一遍, 短时间也找不到这里。”酆业微皱眉峰。
“可如凡界里还藏着堕仙,你这样做会危险。”时琉低停了会儿, 重新仰脸, “而且我还有东西在时家未取呢。”
“何物。”
时琉眨眨眼:“神脉剑。”
酆业略微皱眉。
他隐约觉着有什么不对, 但还未来得及细察这丝感觉——
面前少女忽地上前, 红衣衣袂如起舞的火焰, 她躯柔软地扑了他满怀。
“——?”
酆业是本能张开手接住她的, 等回神的第一息,他低敛下眸子, 声音低得半哑:“你胆子确实到边了。”
“你一定会成功的,对吧。”时琉声线微颤。
魔微微一怔,而后低望着怀里的少女轻哂:“怕我死了?”
“……”
紧紧拥着他的少女的体兀地一颤。
她仰看他,眼眸湿潮。
“刚夸完你胆子了,”酆业皱眉,“逗你的也听不出来?”
时琉咬了咬唇:“不许失败。”
“?”
魔轻眯起眼,“你现在是真想反过来做我的主人了是么?”
时琉早便半点也不怵他了,听见像听见,她就只依依不舍地松开手,退了一步。
少女黯然地低垂着眸:“我走了。”
“明日太阳落山前回来。”
“…好。”
红衣在空中轻划过弧线,少女转便要踏出庙宇。
酆业握着那枚落入掌心的白玉,忽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从四肢百骸里荡过。
魔漆眸微栗。
他下意识开口:“等等。”
时琉停住,有回,只听得后那人声音无故地哑——
“明日,不许迟至。”
“……嗯。”
时琉终究还是踏出庙宇,后破旧的庙关起。
她抬望了眼天边晃眼的日。
——
她不会迟来。
因为太阳落山一万遍,她也不会来。
-
时琉再次回到时家的隐世青山上时,已是傍晚。偌时家内,到处可见杂役弟子来往跑的忙碌影。而目之所及,庭院楼阁尽是张灯结彩,隐世青山上十里红妆,盖过了一切旁的颜色,她这本该最为显眼的一红衣,入中,竟有些不明显了。
紫江阁里外,提前赶来的客人更是川流络绎,比一月前的入族之礼那会更盛。
玄与时家的联亲是凡界一等一的事,若非时琉闭不出,早几日前便天天能在时家见到这样的盛景了。
只是今日似乎还有所不同。
时琉收敛气息行走于往来的外客与时家弟子之间,却察觉得到,这满庭的匆忙与喜庆之外,空气中似乎悬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诡异紧绷感。
正在时琉思索是否要拦人询问时,一道剑讯从时家议事堂凌空而来。
[速来议事堂。]
——时鼎天发来的。
时琉微蹙眉,尽管她不想理会,但明日便是婚,与之相关的事她还是得知晓和过问。
还未等她,又一道剑讯飞至。
[不必禁空,速来。]
“……”
连禁空的家规时鼎天顾不得了,自然是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