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四合院许是刚建起来还没几年, 那一砖一瓦也都还未染上多少风霜。
厢房和正房加起来一共有十来间屋子,窗门家具都是崭新成套的雕花榆木,布置规划得也俱都精巧。
方院半亩, 里面种着花草, 也养着鸡鸭,高雅的白玉兰树底下藏着生活气十足的鸡粪鸭屎, 瞧着, 呃, 倒也还算和谐。
赵拙言拉着林晔亭的胳膊走在前边, 一边引着众人去正屋客厅里落座, 一边笑呵呵感慨道:“妹夫啊, 我原以为这辈子怕是再不能相逢了, 却没想到十多年后,竟然还能儿女双全,子孙环绕。”
客厅里有不少圆椅, 赵拙言和林晔亭于主位坐下后, 看着林岁午和林岁晚又高兴道:“这是午哥儿和晚姐儿吧, 都长这般大了,好好!模样都生得不像你们父母,光这点就很好, 打眼瞧着就知道以后定是有出息的!”
这话臊得林绍年面红耳赤,气得赵华莹牙根发痒。
赵拙言又扭头瞧了林岁晓一眼,继续夸赞道:“晓哥也转眼就从奶娃娃长成翩翩少年郎了,模样也不像你爹,好, 也好!”
林岁晚并不在意她外祖父是如何地贬损她爹, 只巴巴地望着花厅中间的那两张大圆桌子眼馋。
桌子形状设计得有些独特, 外面一圈高,中间脸盆大小的一块却凹下去有七、八寸深,正好卡着放了一个燃炭火的红铜锅子。
红铜锅子灶门里炭火正烧得噼啪作响,上面敞口的汤盆里,奶白色的羊汤正“咕嘟咕嘟”地直冒泡。
红彤彤的大枣和枸杞在滚烫的热浪里不停翻舞,大块的带肉羊骨头勾得林岁晚直咽唾沫。
此时周红英端着一个又长又宽的榆木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叠放着十多盘片得薄如蝉翼的羊肉片,还摆着八、九盘豆腐、豆芽、豌豆苗等素菜。
周红英将托盘里的菜蔬羊肉分作两份,各自摆在了两张圆桌的外圈。
林岁晚凑过去端起一盘豆芽放在桌上,乖巧软糯道:“外祖母,我帮你。”
周红英有些意外,随后笑得疏朗,爱怜地点了点林岁晚的鼻头,促狭道:“小丫头,馋了吧?”
林岁晚看着她嘴角那两颗温柔的小梨涡,没由来的觉得十分亲切,半点也不害臊地连连点头道:“嗯嗯!外祖母,您没瞧见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么?”
周红英被她逗得直乐。
赵拙言心情也同样大好。
他轻咳一声,佯装随意道:“对了,这位是老夫的继妻周氏,小字红英,还有这小子,这是老夫的幼子,赵华维。”
林岁晚很是会看人眼色,当即便礼貌招呼人道:“见过外祖母,见过小舅舅。”
赵华维那小胖子端着长辈的姿态,十分矜持地应了一声“恩”。
周红英却直接将林岁晚给抱在了怀里,温柔又体贴道:“晚晚,饿了没?你是不是想吃麻酱碟子的,待会儿外祖母帮你调啊。”
林岁晚听了这话目光一亮。
当然,如果外祖母没有一直揉搓她脸的话,那就更好了。
林岁晓和林岁午兄弟称呼周红英的时候倒很是干脆,可扭头称呼赵华维时,却明显犹豫了一瞬。
年纪小辈分大什么的,果然最占便宜了。
众人正和乐融洽的时候,赵华莹却突然出声道:“阿爹,您如今娇妻幼子在侧,就半点也没惦念过远在扬州的阿娘么?二十年情谊,您转头就忘了干净,亏得阿娘还一直惦记着您!”
赵拙言闻言半点也未动怒,只十分诧异道:“为父当年获罪入狱之前,你阿娘铁了心要跟我和离,当初她只说从此一别两宽,没提要我为她守身如玉这一茬啊?!”
“……”
自家外祖父真不愧是嘴炮王者!笑眯眯就能怼得人哑口无言。
见赵华莹半天说不出话来,赵拙言又笑呵呵摊手,极其坦然道:“当然,就算你阿娘当年真提了这茬,为父也是绝不可能应承她的,因为,……为父办不到啊!”
“噗嗤!”
林岁晚听着声音望了过去,正好瞧见赵华维那小胖子在捂嘴憋笑。
赵拙言说完后,便懒得再理会这个远道而来的亲闺女。
他起身坐到圆桌旁,笑着招呼道:“得了,咱们就别闲磕牙巴耽搁功夫了,这羊汤都快熬干了!”
赵拙言打开了林晔亭买来的一坛好酒,豪迈道:“妹夫,秦老六,来来,咱们今日好好喝个痛快!”
赵拙言一边倒酒,一边抬了抬下巴,点着秦世亮兄弟,问道:“这两个小子喝不喝得酒?会喝的都坐这桌,不会喝的都做了那桌去啊!”
得了主家安排后,众人很快落座。
会喝酒也就只有秦雍叔侄父子三人,加上赵拙言和林晔亭,顺带再凑个林绍年。
不会喝酒,以及不敢当着长辈面喝酒的那桌,林岁晚和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