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
身上的伤势繁多且严重,甚至连他白玉一般的脸颊上,也留着一道狭长血痕。
搜寻的诸人一边交谈,一边说着他这“青云弃徒”的诸多事迹,寻过这一出,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之处,便也慢慢离去了。
白胥华再支撑不住,半跌在了雪地里。
他身上的伤势不见好,没有时间处理,便也一直不见好,此刻身弱血虚,加之这般深沉的冷意,直烧的厉害。
额头简直像是一块灼人的火炭。
白胥华止住头晕目眩,勉强往一边挪了几步,然而他实在是高估了自己。
他只是行了几步路而已,便彻底失去意识,昏昏沉沉地卧在了雪地里。
再醒来,就是在鲜红色的芙蓉美人帐里了。
白胥华昏沉醒来,尚且未曾反应过来,便已经被守在榻边的女子发现了。
她小心地扶着白胥华起身,为他端来汤药,一口口喂他咽下。
白胥华恍恍惚惚,只觉得是在梦里。
他勉强问道:“你………”你是谁?
是哪里来的人,为什么救他,知不知道他是——他是名声狼藉的弃徒?
那女子却不回答。
她只温温柔柔地喂他喝了药,又拿来湿巾为白胥华擦身。这事儿叫女子来做实在是叫人羞愧,白胥华挣扎着想要躲开,也顾不得问其他的事了,面颊到耳根这一片都被烧红了。
女子只是笑。
她心道现在避什么呢,她将他从雪地中带回来,为他处理伤势,上药包扎的时候,不已经是什么都看过了吗?
只是看白胥华实在羞得受不住,方才不说罢了。
白胥华便这么在这儿住了下来。
他住了几日,方才发现了这是什么地方。他被女子藏在了闺房里,她每日夜间的时候,便对着铜镜细心打扮,本就极娇美的面容在夜色里愈发美丽。
她穿着舞裙出去,过上一段时辰,白胥华便会听到远处隐约的喧闹叫好。
——这是一处烟花场所。
女子地位不低,她每日只需出去一会儿,有些时候,甚至连续几日都不用出门,但她的吃穿用度,无一不是精致贵重的。
她在楼中,定是位分量极重的姑娘。
白胥华不知道如何询问她,这档子差事,许多姑娘都是不情愿的,他怕问了,便会叫这人难堪。
过了约摸小半月,白胥华身上的伤势已经好了一些,但也就只是能起身的程度罢了。
修士们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他在这一片区域,虽然还未曾进过这里搜寻过,但他若是再待下去,绝对还是会被寻见的。
他被寻见不要紧,但就怕这里的人………也会受到牵连。
白胥华提出了离开。
女子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她道:“公子的伤势还未好呀,为何便要走了呢?”
白胥华微微一顿。
他低垂下眼,看向仰头看着他的女子。
犹豫半晌,终是叹息道:“………你该知道我的身份。”
“我名………白胥华。”
他那时身上穿着的,还是青云门弟子衣衫,身上都是人族刀剑所造的伤势。
还带着随身的弟子腰牌,腰牌上刻着他的名字。
他不信她不知道。
但女子却是松了口气的模样。
她道:“这事儿,玉奴自然是知道的,但公子绝不是那样的人。”
她弯起了眼睛,分明是娇美妩媚带给的面容,一双眼瞳却清得像是溪流冲刷过的明镜。
玉奴,玉奴。
这两个字带给了白胥华一点莫名的熟悉感,他本想要询问,但到底没有开口。
知道了名字,他们之间的牵扯便免不了地会变多,对于她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白胥华多待了两日。
但也只是两日而已。
玉奴待他,就像是对待久别的友人。
新的雪落下来的时候,玉奴为他采了一枝绽开的红梅花,梅花开的又香又美,妩媚得一如她本人。
“过完这个月,我就不是这儿的花魁啦。”
玉奴坐在他身边,眼里含着欣喜笑意。白胥华见她似乎不曾为此有什么负面心绪,犹豫一二,便小心翼翼地询问她:“你是………这儿的花魁?”
玉奴大大方方地回了他,道:“对呀,我近十六岁当上的花魁,现在都已经要二十一岁了,也要老了,妈妈本还想叫我留着看楼的,我不想留,等到这个月末,新的花魁选出来,我便能过自己的日子去了。”
她眼里一片对未来的期许,像是盛满了星星的夜空。
白胥华微微笑了。
他这段时日来极少笑,因为心中的情绪太过哀痛沉重,自然也便露不出欢欣之色。
此刻的细微笑意却好像雨过天晴,直叫人看的心跳重若雷霆。
他道:“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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