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情却全然不如他所愿。
当夜, 他们所在的地方便燃起大火,白胥华在火光中醒来, 他取了剑,第一时间便去寻玉奴。
所幸玉奴也正来寻他, 二人撞到一处,玉奴顾不得说太多话, 只半搀起了白胥华,对他道:“公子快走!”
白胥华被她扶着, 行动也方便不少,他脸色苍白, 外边的哭喊哀嚎传入耳中,竟然叫他隐隐生出眩晕感。
“公子——公子怎么了?”
玉奴眼里也带着泪,她面上带着急色,却被白胥华忽地推开。
白胥华顿了顿,压住嗓子里传来的哽咽感, 对她道:“………你先走罢。”
玉奴怔住了, 她道:“公子?”
白胥华持着剑,他道:“这火因我而起,我逃出来了, 可火场中尚有他人………”
他顿了顿,声音坚定起来,道:“我不能放着他们不管。”
是他害了他们。
自然不能不管。
玉奴沉默了。
她眼里盛着泪水, 面容凄惶。白胥华不知道她有没有悔恨之意, 只不再看她, 自己埋头重扎进了火场里。
他在火海中四处寻觅,身上的伤势尚且没有好全,烟火被他吞进咽喉,带来一阵一阵的呛痛感。
白胥华只救出了十七人。
他救出第二个人的时候,玉奴便与他一般重新回了火场。
她不像白胥华,尚且还有些修为护身,只能凭借本能去找人,身上!各处都有了烧伤的痕迹,连脸上都被烫出一片焦黑。
在他背着最后一人出来的时候,玉奴便扑了过来。
她匆匆道:“走——有人来寻你了,快走!”
白胥华尚有些跌撞,玉奴的劲儿比他还大,直拉着他匆匆逃跑。
白胥华一边跟着她跑,一边忍着呛咳之意道:“你先走——”
玉奴却不回他。
白胥华动作渐渐慢了,玉奴回了头,正想说些什么,便见到他身后蜿蜒一路的血。
她的脸色顿时白了,焦急道:“公子!”
白胥华忍着头痛感,他伸手,想要摸一摸玉奴脸上的焦黑烫伤,却又不敢触碰,最后只收回了手,道:“我走不了,你本不该与我有什么关系………快走罢。”
他一边说,一边捂着口鼻咳嗽起来,玉奴在一边无措地看他,她想要看看白胥华身上的血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可是现在四处昏暗,白胥华身上又几乎都是血,根本分不清楚到底是哪儿崩开了。
白胥华好不容易咳嗽完了,一擦唇边血迹,他又道:“走罢。”
玉奴几乎要哭出来了。
她只是顿了顿,便紧紧咬住了唇,带着哭音道:“我不管,我不走,玉奴的命是公子救的,怎么能在现在抛下公子走?”
她咬牙忍住眼泪,强按住了白胥华的手臂,叫他趴在自己身上,道:“公子分明不是那样的人,为什么这些人,就是不愿意放过您呢?”
白胥华再撑不住了。
他道:“你………你这般也是无用的。”
他连声音都低下去了。
玉奴撑着他,只觉得鼻尖浓浓都都是血腥气,一时之间,竟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把那些人救出来的。
只道:“公子总是这般,伤口疼了不说,受了委屈不说,躺着无聊不说,一人寂寞了也不说,现在成了这般,还撑着去救人,身体支撑不住了,却还是不与我说。”
白胥华偏过头去,控制不住地咳了起来,他嗓子里一股股地疼,每一口都呕出血来。
他想说何苦,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玉奴哭得更加厉害。
她几乎是哀求着道:“公子再撑一会儿,再撑一会儿。玉奴还没说自己的名字呢,这儿这条路没几个人知道,等到我们逃出去………”
她的话骤然噎住。
白胥华心头生出浓重的不详预感,他强撑着抬起脸来,只模糊见到一片重重人影。
都是骑.兵。
高头大马,赤色衣衫,玄色铁甲。
却不是晋国的兵士。
——是楚。
领头的人士高坐马上,俯视二人。
他道:“陛下有令,捉拿青云弃徒白胥华,押入楚国水牢之中!”
白胥华不可置信,略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又听到有人询问:“那这人如何处置?”
“陛下只要一人。”
“无关人等,杀了便是。”
女子的哀叫哭声,划破长空。
…………………………
绝望崩溃,而又无能为力。
白胥华甚至连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马背上的人全然没有半分犹豫。
他长木仓一挑,便追上了仓皇欲逃的玉奴,玉奴尚且还想要转身面对长木仓,将白胥华护在身后,却不料对方直接将他们二人齐齐穿透。
那人抽出长木仓,道:“去看一看,死了没有?”
玉奴的尸身便被这么拖开。
白胥华被她背在背上,未曾伤到要害,只是身上又多了一个血窟窿。
但心底,却是空前燃起熊熊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