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不知不觉就到了辛家小院。
王富贵坐直身子, 抬眼望去:只见远处不大的小院里热闹非凡,院子里已经挤满汉人,但还有不少人在门外排队等候。这些进出的百姓或是抱着襁褓, 或是牵着孩子, 甚至还有孕妇挺着大肚子来回走动……王富贵皱起眉,突然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知府自然也没错过这不寻常的一幕, 他毫不犹豫叫停轿子,示意小队先避到一旁。为了避免惊动官衙内的金人同知和通判,他本次出巡只带了十名金兵。这些汉人老百姓拖家带口, 把辛家院子挤得水泄不通,金人汉人数量差别巨大。知府不得不多做考虑。
“让金兵先别过去,以免惊动百姓。”
知府看了一会儿, 突然招手示意王富贵附耳过来:“富贵啊, 你先去前面打听打听, 这群人究竟为何聚在辛家门口。”
王富贵应了。
他下马揉了揉脸, 熟练地挂上一个市井里常见的讨好笑容,挑了个面容和善的中年妇女,操着汉话上前搭讪:“阿嬷,这里好生热闹啊,怎么聚了这么多奶娃娃?”
阿嬷警觉地回头,直到看见王富贵那张属于汉人的面孔, 她才放松地露出了一个和蔼笑容。她指了指天幕, 回答道:“大家都是冲辛赞的小孙儿,未来的大宋英雄辛弃疾来的。”
“辛弃疾?”王富贵夸张地瞪大眼睛, 刻意抬头望了一眼天幕,惊叹道:“原来这里就是辛赞的住处?那大宋英雄辛弃疾现在也在里面吗?”
“在,在!”阿嬷含笑回答, 面上一副与有荣焉的骄傲神情,她上下打量了一眼王富贵,反问道:“你也是来替你儿女讨名的?”
“讨名?”
“是啊!街坊邻居都说,辛弃疾能成为大宋的英雄,都是因为他爷爷名字取得好——喏,你看,附近的乡亲都是带孩子来找他爷爷取名的呢。”
“原来如此,怪不得院里这么多孩子。”
王富贵笑了笑,摊开两臂爽朗道:“不过我儿子都快成亲了,前几日两家刚合了八字姓名,现在改名,我不好跟亲家公交代啊!”
王富贵说着说着,眼珠一转,摆出一副为难又向往的表情:“阿嬷,实不相瞒,我来这里是想替小俩口沾沾辛弃疾的福气,争取让他们也生个大宋英雄……就是不知道,一会儿能不能亲手抱抱辛弃疾?”
“大家都是街坊,都是汉人,辛阿翁很好说话的,你就放心吧!”阿嬷朝前面挤了挤,扒拉开人群,示意王富贵来看:“你看到没,那个蓝布碎花襁褓!”
顺着阿嬷的手指方向,王富贵向小院里张望。那里,头戴布巾的妇人小心地托着一个蓝布碎花襁褓轻轻摇晃,口中哼着轻柔的安眠曲。而在她的不远处,发须皆白的老翁坐在众人中间,怀抱一个浅红襁褓。
王富贵狠狠咬了咬舌尖,故作平静:“那个蓝襁褓里的,就是辛弃疾?”
阿嬷毫无戒心地点点头,感慨道:“是啊,和你一样来沾福气的街坊也不少。辛弃疾这娃儿打娘胎里就不一样,你看他不哭不闹的,我从没见过这么乖巧的娃儿。”
阿嬷说着又踮起脚尖,示意王富贵再看向队伍最前。
那里站着一对衣着朴素的夫妇,男人面容憨厚,看胳膊就知道是个做惯粗活的农夫,他的右手提着一把锄头,看样子是干完农活急急赶来的,他的左手挽着一个妇人,妇人的怀里则搂着一个灰色的襁褓。
一个孩子躺在灰襁褓里哼哼唧唧地啜泣。
“阿嬷,那是?”
“我儿和儿媳,还有我的乖孙!”说到这里,阿嬷忍不住提起嘴角,眼里写满了期待,“我的乖孙和辛家小郎可是同月生的,不知道辛阿翁愿不愿意让这两个娃娃作个玩伴。”
“您家的小孙儿看模样就是个富贵命!”
王富贵三言两语把阿嬷哄得喜笑颜开,两人又随意扯了几句家常,王富贵找借口退出了人群。
“老爷,打听到了!辛弃疾他就在院子里,这些人是……”
“先别说话!”知府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看都不看王富贵一眼。
王富贵一愣,他本能地顺着知府的目光抬头。也难怪知府这么大反应,原来是天上开始下“金元宝”了!
天幕已经讲回了辛弃疾,如今正在夸赞他的为官功绩。王富贵偷偷瞥了知府一眼,只见知府眼神专注,口中喃喃:“千盼万盼,终于等到了!辛弃疾啊辛弃疾,你一定要给本官争气啊!”
【广德,建康,滁州,江西,湖北,湖南……投奔南宋朝廷后,辛弃疾一直未得重用,只能辗转多地为官。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虽然没能如愿奔赴战场,但辛弃疾在每一任上都干得兢兢业业,有声有色。】
【他在滁州任知府时,在经济上“宽征薄赋”,在民生上“召集流民”,在军事上“训兵屯田”。新官上任三把火,滁州在辛弃疾这三把火的“熊熊燃绕”下,短短几个月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天幕一分为二,左边是死气沉沉的滁州城,难民流离失所,百姓哀鸿遍野。城池因为战火的肆虐而破败不堪,就连田地里的庄稼也因为天灾人祸而尽数荒废。
天幕的右边,是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