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惊愕,不经意间对上裴琛冷漠的眼神后恍惚明白什么,委婉说道:“百姓都自愿替祖母服丧。”
裴琛没有理会,两人年岁相仿,经历不同,三公主如同从蜜糖罐子里走出来,而裴琛则是地狱走来的恶魔。
点到即止,裴琛转角就走了,去了顾府。
顾照林的府邸是太皇太后亲赐,三进的宅院,对于顾照林一人而言,显然不小了。裴琛打马至门前,门人恭谨地出来牵马,小心翼翼地将人迎了进去。
顾照林在家养伤,学生们隔日就来探望,府里也很热闹。裴琛一来,女学生们落荒而逃,瞧着裴琛的眼神都带着惊恐。
裴琛无奈,顾照林打趣道:“裴统领貌美如花,是你手中的刀太过吓人了。”
禁卫军配刀行走,刀就是命,不能丢下。裴琛浑然不在意她们的想法,而是问起恩考一事。
顾照林依靠在床上,额头上绑着纱布,精神不错,眼眸如秋水,闻言后大胆抬眸看向裴琛:“这回下场考试,京城女学人不多,但听闻外间的女学生多,不知结果会如何。京城女学看似占据天时地利,心思终究多了些。”
京城乃是繁华地,稍有不注意,心思就变了,哪里还能好好读书。
裴琛皱眉,顾照林望着她眼神微微变幻,有几分喜欢,“我欲出外走动,去各个女学看一看。”
“山高路远,外间艰险,祭酒一人出门容易出事,有些地方依旧反对女子入学。”裴琛被说得心神摇曳,“我也想出去走走。”
顾照林惊讶,心中扬起几分窃喜,真诚问道:“您能丢下陛下?”
“陛下乃是天子,我丢得下还是丢不下,对于她而言并没有分别。”裴琛苦笑,一朝天子心胸广阔,岂会被儿女□□耽误,若是这般,如何对得起太皇太后苦心谋划。
“统领与陛下有隔阂?”顾照林觉得奇怪,“说不开吗?”
“哪里有隔阂,天下大定,我也想去女学走走,太皇太后去前最挂心的便是女学,我去看一看,也当对得起她了。”裴琛说道。
顾照林点点头表示赞同,“若统领不弃,我愿随您一道。”
裴琛笑了,“祭酒的伤势如何?”
“好多了,随时可以启程。”顾照林腼腆地笑了,“当日一搏,也是无奈之举。唯有如此才可向陛下警示,信传不出去,但传言满天飞,压根不需人特意去传。”
“祭酒好心思。”裴琛笑着夸赞一番,见她精神很好,不便多作久留,起身告辞。
顾照林忙掀开被子相送,裴琛按住她,“你我都不是外人,不需繁琐的礼节,祭酒好生养病即可。”
顾照林微微倾身,行了半礼,面前人白如玉,身如杨柳,俏面春风,美得有些不像话。她多看了一眼,耳廓微红,徐徐低头。
裴琛转身离开顾府。
翻身上马,瞧见提着鱼肉前来的林新之,她抿唇笑了,林新之畏惧,朝她行礼。她颔首,打马就走。
林新之怕得不行,裴琛冷面狠毒,距而远之。
裴琛回到宫里,在宫里转了一圈后,不觉来到寿安宫,黄昏已至,前来吊唁的人少了许多,顾朝谙坐在台阶上似疯似傻。她举步上前,行了半礼,顾朝谙犹如未闻。
她低眸,想喊一句舅舅,却害怕露馅,只能安慰一句:“顾王爷节哀。”
这样的话听得太多了,顾朝谙没有理会,她抬脚,进入灵堂。
太上皇坐在蒲团上,身形憔悴,她上前行礼,灵堂内熏香袅袅,檀香气味浓厚。明昭迟疑地抬首看向面前的女孩,“裴统领。”
“您保重。”裴琛宽慰。
明昭淡笑,“会保重的,朕只是一时无法接受罢了。”
时日长久,终究会忘记。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在不久的将来,提到太皇太后,话中会有敬佩与仰慕,再无不舍。
裴琛点点头,左右看了一眼,不见顾夫人。明昭知晓她的意思,说道:“她去休息了。”
裴琛在灵堂内站了会,檀香气味让她接受不了,索性转身离开。
出了寿安宫,漫无目的般行走,又走回大殿。她顿了顿,拾阶而上,最后站在丹陛上,内侍赶紧去通报,她如入无人之地般抬脚跨过门槛,内侍们拦都不敢拦。
等她走进去,通禀的内侍才刚开口,明浔一眼就看到熟悉的影子。明浔将礼部官员屏退,领着她去偏殿坐一坐。
快要用晚膳了,明浔留人一起用晚膳。裴琛没有拒绝,而是说起出城去看女学一事。
“各地女学是何模样,都是从各地官员口中得知,姑祖母一直放心不下,我便想去看看。”裴琛握着茶盏,白净的面容上露出浅浅的笑容,“陛下,我也想出去看看山河。”
“看看山河……”明浔重复她的话,心中有一瞬的害怕,问道:“去多久,还会回来吗?”
“我本是奸佞,如今陛下坐稳朝堂,我这等奸佞自该被铲除才是。”裴琛玩笑道。
她的笑落在明浔眼中有几分勉强,看得让人心疼。明浔静静地看着她,心中发虚,“你是个有主意的人,我留你,你也不会留下的。裴琛,我要怎样做才能留下你。”
一朝帝王低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