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琛的身子已然好了许多,少时亏损,已在慢慢弥补。宫廷良药多,青莞医术好,她的身子虽不如常人康健,体温偏低,却不再走几步路就喘。大半年来,裴琛自己也争气,适时的运动加强身子,兼之她的武功底子好,已不能将她当作病人来看待了。
溧阳的目光落在她的脖颈上,青色的血管隐隐颤动,她很快便避开,将随行人员的名单递给她,“你瞧一瞧。”
“跟前的人就不要带了,留在京城,挑些好手跟着就行,青莞若不跟着,我们容易受制于人。”裴琛坦然坐了下来,姿态中添了几分潇洒,“我与太后商议过,先令赵康意做副手,等待合适的机会令他接手,至于宋曳,她顿了顿……”
溧阳不满她,直接说道:“如你所想。”
“宋曳经验足,功夫弱了些,令赵康意分些弟兄送过去,元辰继续留在赵康意身边。断情绝义留在府内,京城有事,她们都可处理。”裴琛有条不紊的说着,分析得体,不经意间透露出她过人的心思。
冰琢玉雕般的女孩沉稳妥当,溧阳如何会不安心,她轻轻拨了拨女孩鬓间的一缕发丝,女孩没在意,继续说道:“林新之以益诱之,她便是最好的下属。至于其他人,想必殿下已然有安排。”
“你的人呢?”
“还没生呢。”
溧阳失笑,道:“想来也是,就算生了也不过是个不济事的孩子,你最后寻到了谁?”
“不说这个,我去夫人处一趟。”裴琛起身要走,溧阳拦住她,“夫人也要一起。”
“好事,出去散散心多好,明熙也带着,这样我们便像一家人了。”裴琛笑得一团稚气,好似无忧无虑的女孩儿。
溧阳在想:我的决定或许是对的。
安排妥当后,定于二月十五离城,随行不过十余人,其他府兵皆在暗处保护。
三公主哭得眼眶通红,六公主皱眉,七公主擦掌想要跟随,被溧阳一个眼光看得缩着脑袋不敢动弹,
公主们情绪各不同,顾夫人懒散地坐在马车内,乳娘抱着孩子坐在一侧,她掀开车帘,缓声道:“好了,该启程了。”
七公主行至她的面前,“姨娘,您不留下吗?”
“大周那么大,我想出去看看。”顾夫人面色微微变卦,淡淡一笑,却又不见笑痕。七公主心存畏惧,下意识后退一步,想着自己心中的抱负,怯怯上前,“姨娘,可能带我一起?”
“不带,你太小了,累赘。”顾夫人生硬地具拒绝,丝毫没有怜悯之意。
七公主要哭了,顾夫人托腮看着她,“哭吧,我看着你哭。”
“我偏不哭,哼。”傲娇的小公主跺跺脚朝自己的姐姐处走去。顾夫人挑眉,打量几人一眼,最后放下车帘,目光沉沉。
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归。
一行人上路了,马车哒哒缓行,城外绿树成荫,空气新鲜,顾夫人掀开车帘,触及绿意盎然的一幕,眼睫微颤,她还是走出京城了。
白日行路,晚间留宿驿馆,一路上风平浪静,约莫五六日后改登官船,江天一色,景色几番变化,使得一行人心情格外愉悦。
三月初,官船遇到渔船,撒下一片网,捕获一网鱼,裴琛好动的天性按耐不住了,领着人就要下去捞鱼,回来做糖醋鱼吃。
溧阳让人跟着,顾夫人坐在甲板上望着天际,桌上茶壶沸腾,她望向溧阳:“喝茶?”
“好。”溧阳闻声坐下,只见顾夫人取出茶饼放入沸腾的水中,茶叶绽开,如获新生。
江面上偶见跃出的鱼儿,景色美轮美奂,裴琛很快满载而归,长发束起,英气勃勃。
顾夫人忽而说道:“换件衣裳罢,恢复女儿身,天高皇帝远,也无人认识你,省得到了地方那些人拉你去青楼楚馆等地。”
溧阳失笑,裴琛傻眼了,“您是怕我出去鬼混吧。”
“你知道就好。”顾夫人端起茶品了品,叹道:“出了京城,茶汤也有了甜味。”
“那肯定是您味觉出了问题。”裴琛不怕死的说了一句去,在顾夫人发难之前,灰溜溜地跑了。
顾夫人还没过嘴瘾,对方落荒而逃,她颇为失落,缓缓弯了唇角,眉眼舒展,“郑州是大周建国后第一个投诚的州,先帝格外看重,太后曾在此散粥救济灾民,是第一个缓和过来的州,这些年来却愈发不如人。”
“水患是大问题。”溧阳说道。
顾夫人颔首,天边云层翻卷,云卷云舒,坐看日出日出,一日间转瞬即逝。
船上日子枯燥,几人都没有晕船,裴琛拉着溧阳与顾夫人打麻将,又喊了顾夫人的贴身婢女,四人凑成一桌。
顾夫人摸着牌,一面说道:“再等些年,等熙儿会打麻将了,我们刚好一桌。”
“太晚了些,不如您改嫁,我们四人刚好。”裴琛嘴欠极了,冲着顾夫人憨憨一笑。
顾夫人瞅着二傻子附身的女儿没眼看,欲踩上一脚,溧阳接过话来,“不必改嫁,跟着夫人就好,回京的时候带上,我们也是一家人。”
嗯,陛下得活活气死。
顾夫人狠狠地剜了裴琛一眼,开始怼溧阳:“一家人?我弄上七八个,你的家人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