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热闹的永安楼,今日异常寂静,整座楼堂弥漫着诡异。
裴铭端起茶水徐徐品了一口,他比任何人都知晓溧阳的品性,光明正大,不屑于阴谋诡计。她虽是平民女,骨子里养成了高贵的气质,浑身上下浑然天成的威仪总让人心口悸动。
他爱她,曾经的爱意刻骨铭心,始终难以忘怀。如今再见,十八岁的女子恰是最好的芳华。
“长公主循规蹈矩,言行举止皆符合皇家礼仪,然后这些都是真的吗?”裴铭端着小小的茶盏,微微轻曳,对面的溧阳保持着冷静,对他的话没有反驳,亦没有赞成。
“真真假假,不过是世人的一双眼睛罢了。裴铭,你很聪明,可惜,这辈子我不会让你翻身的。”溧阳轻笑,波澜不惊的表面瞧不见一丝情绪,她注意着裴铭的举动,冷声道:“你想逃,怕是不成了。”
“你爱裴熙吗?”裴铭直勾勾地凝着溧阳,唇角轻勾,“你爱她,却不解她。”
“这么说来,你很了解自己的女儿?”溧阳微微一笑,提起裴熙时,神色温和许多。
裴铭似话家常般说道:“我欣赏这个女儿,但我不喜欢她。她有我的魄力,若没有你。我可以将她养成最听话的女儿,如今,她成了你的狗儿,极为可惜。”
说及狗儿这个词,溧阳眼睫轻颤,很快,眼内毫无波澜,她静静等着裴铭的后言。
裴铭并没有让她多等,缓缓说道:“她杀了我,我醒来后你嫁给了裴琛,我在想,究竟哪里错了。”
裴铭很聪明,尤其是自己处于逆境中,不肯错过细枝末节,他继续坦然道:“其实你也察觉到了,一切在于裴琛。”
“裴琛十八岁丧,今年十七岁了,祖母告诉我裴琛是个女孩子,不足为惧,因此我从未将她放在眼里。这辈子我醒来,她竟然娶了你。而她武功高得奇怪,我便去查了。我久久不知里面有什么名堂,直到我与她过招。”
他顿了顿,目光沉沉地看着溧阳,“我发现她的裴家枪法与裴熙一模一样。”
溧阳挑眉,心口漏了一拍,目光浮动,想起那日擂台赛熟悉的身影,脑海里有一根弦断了,似乎有潮水涌动。她深吸了一口气,抬首凝着裴铭,白净的面容上浮现阴狠,她今日做足了准备,不怕裴铭反扑。
“溧阳长公主殿下。”裴铭轻笑一声,手中啪嗒一声,茶盏碎裂,茶水如潮水般翻涌而出,道:“我有一个疑惑,她究竟是裴琛,还是裴熙。”
听到与心底一模一样的疑惑后,溧阳心跳到了嗓子眼,唇角微抿,牙齿用力而发酸,但她依旧未发一语。
“殿下,你喜欢裴熙吗?”裴铭悠悠一笑,“我有一计让你辨别,如何?”
“你觉得我会为了一个荒唐的辨别而放你离开吗?”溧阳面色发白,有些熬不住了,她苦苦忍着,不愿在裴铭面前松懈。她悄悄吸了一口气,“孤不会放你离开。”
裴铭继续发笑,笑意嘲讽,更多的是怜悯。他爱过,知晓感情对一人有多重要,更知道在感情面前,大罗神仙也逃不过去。
他故意沉默下来,看着溧阳苦苦熬着,她越平静就越代表她越在意,他知晓她清高矜持的性子。他用平静无波的声音来说一件极具诱惑力的事情:“长公主殿下,她征战领兵,打压你们大周良将,扫平四方,我被他蒙蔽眼睛。最后她杀了我说要复兴大周,然后来地狱找我。”
溧阳蓦地一颤,裴铭并不放过她,步步紧逼,声音如同地狱来的冤魂般幽冷:“你说她会死吗?”
“若是不死,裴琛的枪法如何解释。我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我猜她自尽了,为了你,自尽了。”
“长公主殿下,你不心疼吗?”
“你死,她十五岁。我死,她十六岁,细细算来,她极有可能十六岁就死了。你死的时候好歹十二岁,她只活了你一半的岁月。她成了皇帝,却为你自尽。你、愧疚吗?”
裴铭的话冰冷无情,溧阳活在他打造的囚笼中,一直没有走出来,她听着,每一言每一语都似针般扎入心里。
她慢慢地吸了口气,道:“孤还是不能放过你。”
“你不是放过我,是放过你自己。”裴铭悲天悯人般开口,“裴琛只活到十八岁,细细想来,苍天造化,你们还有几月相聚的时间。”
溧阳终于抬起了头,平静地迎接裴铭暗含深意的视线,面上淡漠极了,“你觉得我会信你的荒唐言吗?”
“你不信,如何解释裴琛的做法。”
“你不信,如何解释他杀了刘舒张绅。”
“你再不信,如何解释她取得了赵康意的信任,我的十八战将,她已除二,一者收归麾下。一切都是巧合吗?”
“你也可不信。”裴明微微一笑,“毕竟你公主府内有个裴熙。”
“我不信。”溧阳语气冰冷,“你说再多无非是要我放弃你,我不会上当的。”
“溧阳,你永远那么自信,可你自信的背后是愚蠢。你连试都不敢试,你在害怕吗?”裴铭扬首大笑,“你放心,她活不了多久,她的命数就要到了。”
“她不会死的。”溧阳放慢语气,心平气和言道:“你确实很聪明,一人之力搅动京城,一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