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长发被水彻底打湿,漂浮在冰凉的水面,不是不知道对方一向肆意妄为,胆大包天,但是直接把他拉进水里,琴酒也是没有想到的。
只是在发火之前,他先发现了她身上和以往不同的地方。
温度太高了。
眼神虽然看上去暂时还算是清澈,但呼吸也较平常更为急促,脸色不正常地泛红——之前还以为是夕阳。
“怎么回事?”
他的语速下意识快了一点,尽管这变化微乎其微。
一瞬间心里闪过无数种可能。
反A药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大幅度地提升服用者的各项身体基础数据,使身体机能在短时间内达到巅峰值,但由于研究出来后没有经过具体的药物人体实践,缺陷也同样明显——实验的小白鼠几乎100%死于细胞增长过快。这种药物说是揠苗助长也绝不为过。
而他看过关于小白鼠的实验报告,小白鼠的死前共有特征其中就包含她现在的表现。
否则就无法解释她现在的情况,野格酒的体能和抗药性放在整个组织里都是数一数二的,除非致死的毒药,一般的药物只靠她自己就能很快排解掉。
她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表情已经有些勉强,他用力扣住她的手臂,试图将她从水里拽出来,“安全屋在附近——”
只要动作足够快,一切一定都还来得及。
但她却做出了排斥他的举动,不仅没有从水里出来,反而沉得更深,放任自己彻底沉浸在冰凉的水里。
“已经来不及了……”她的嗓音沙哑,周身的水温也被皮肤毛孔里源源不断冒出的热气影响的升温,“……不要再管我了,Gin。”身体的状况似乎已经影响到了她的正常语言组织能力,她的声音也变得缥缈起来,“不然你会后悔的……”
“我后不后悔还轮不到你来评价。”他面无表情地伸手抓住她,用力将人拔出水面,“少在这里浪费时间。”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瞬间无数水花迸溅,她湿淋淋地冒出水面,发丝凌乱的散落,紧贴在脸上,遮住有些迷蒙的眉眼。泛红的脸色比起之前有所缓解,但是处在傍晚雾蒙蒙的水汽里,淡色的潮红如同古典派的水墨画,那双清凌水波一般的眼睛清晰完整地倒映出他的脸。
而他在这双眼睛里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失了一贯以来的镇定。
“野格酒。”他这么叫了一声她的代号,摸上她脖颈上的大动脉,又落在她左胸口的皮肤上,试图去感受那层皮肉之下依然蓬勃跳动的心脏,来证明她现在依旧完好地站在这里,声音冷硬到几近严苛,“保持清醒,配合我的要求,别忘了自己是谁,你还有使命没有完成……组织需要你。”
“Gin。”
她不再像从前那么简单粗暴地叫他,语气有着和本人分外不符的温和,“不要在我身上再浪费时间了,就算去找医生也没有用的,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很清楚,我感觉得出来的……你也看出来了吧,我
恐怕……”
话没有说尽,但是已经不必再言尽。
他有种不想听她说下去的迫切欲望,但是又不能阻止她继续。
“你说。”
琴酒沉默地看着她,最终低沉地开口,“有什么愿望?”
在这种时候,他愿意纵容一下她那些无趣又无味的天马行空,他可以实现她尚未达成的愿望,不管那是什么。
“什么愿望都可以吗?”她仰起头看他。
“嗯。”
“哦,那我可以啵你的嘴吗?”
琴酒:“?”
他一向运转速度极快的大脑,在此刻也难免出现了卡转的情况,而在这一秒之间,身体已经受力前倾,踉跄一步重新沉入水中,因为突如其来的浮力没能够稳住身体,栽了一下。
下一秒,滚热的潮气便汹涌而至,笼罩住了脸庞,唇上传来柔软而热烫的触感,狠狠地碾压过来,而他身体沉在水里,就像一艘在海上随波逐流的小船,随时可能被铺天卷起的巨浪倾覆在汪洋洪流之中。
舌尖被吮吸到疼痛麻木,绿眼睛里因为意料之外而微微放大的瞳孔也渐渐回复原状,随即里面涌上愤怒。
“骗我?”他几乎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这个愚弄自己的家伙活剥吞掉。
“什么?”江奏这可就不认了,不能让对方胡乱赖,表现的比他还生气,“我什么时候骗你了,说话得讲证据,不管我什么愿望都答应,这话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琴酒:“那是因为——”以为她马上就要死了。
他突然哑口。
因为发现这家伙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自己要死之类的话,只不过是表现得虚弱了点,说话故意含糊,语焉不详,让人以为她马上就要不行。
“……”
失策了。
紧绷的神经松懈之后便是怒不可遏,为自己的愚蠢,以及那难以言明的一丝耻感。
她就算有那种打算也确实没有做错什么,完全谈不上欺骗,最多是因势利导,但这也无从责怪,是他自己误以为是,情绪太容易被牵引,所以才中了对方的圈套——
这是他的问题。
相处这么久了,都不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