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宫门,他的身子已经被马车颠得跟散了架一样。
他也能强忍着痛楚午门车,步行来到了乾清宫外。
梁铮亲自进去通禀皇帝后,把龚磊领了进去,小声提醒道:“龚大人,皇上现在心情不。”
“幽州和并州那边了事,方皇上还命人传了卫国公世子觐见。”
皇帝又心情不?龚磊的眼角抽了抽,觉得上回被廷杖的后背更痛了,心里发闷:些日子,皇帝还有心情过吗?
他每次进宫简直跟在刀尖上蹦哒一样。
梁铮同情地对龚磊笑了笑:“总,大人说话小心对了。”
龚磊深吸了一口气,梁铮亲自为他帘。
一股子浓浓的药香扑面而来,寝宫内,已经了两盏宫灯,照得室内如白昼般明亮。
皇帝病歪歪地躺在龙榻上,面色蜡黄,脸颊凹陷,嘴唇更是微微泛着青白色,一看是病殃殃的。
“皇上,龚指挥使来了。”梁铮轻轻脚地停在龙榻边,小心翼翼地说道。
皇帝慢慢地睁开了眼,眼眸瞧着有些浑浊,目光沉沉地朝龚磊看来,不快地问道:“查清楚了吗?”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没什么中气,虚浮无力。
“是。”龚磊低头看着金砖地面,抱拳禀道,“流言最初是阑珊阁传来的。”
“几个外地的商人在阑珊阁喝酒听曲,有不少的舞姬歌姬在,其中一人酒后肆意狂言,说是,要变天了,可以趁着现在价,多进些货,等……国丧时可以用。”
说到国丧时,龚磊几乎屏住了呼吸,简直心惊肉跳。
可他能硬着头皮往禀:“那人说,待大皇子殿继位,必会大赦天,届时,会是四海升平,有中兴象。”
龚磊的声音干涩,低不可闻。
所谓的“中兴”,指的是一个国家由衰退而复兴,如果说大皇子是未来的中兴主,那岂不是代表今上是导致国家衰退的昏君?
些话简直是指着皇帝的鼻子骂他呢!
龚磊的脊背了一身冷汗,掀了掀眼皮,瞥了一眼龙榻。
果然——
皇帝置于榻缘的那不住地颤抖着,背上根根青筋暴。
室内的气氛也随绷紧,有种山雨欲来的压抑与沉寂,空气凝重得快要让人窒息。
龚磊心中暗暗叹气,接着道:“人已经拿了。是经常往返京城和北境的……行商。”
最后“行商”两个字他说得不太确。
照龚磊看,些人到底是行商,还是北狄安插在京城的探子,还真是挺难说。
若是普通的百姓,哪里敢堂而皇地当着锦衣卫的面议论皇帝病不病、死不死的,般大大咧咧地说着样的话,根本是故意的,命不要了。
似是……死士。
龚磊一口气把后面的话说完:“他们还说,些年来,大景内忧外患不断,是因为‘皇上’”,他把“皇上”两个字咬得极轻,几乎有他自己听得来,“得位不正,毒害了先帝……”
他的越说越轻,越说越轻,都快被窗外的雀鸣声压过
“放肆!”斜卧在龙榻上的皇帝“啪”地一掌重重地拍在龙榻上。
一声怒吼惊了窗外的三五麻雀,扑扇着翅膀乱飞。
皇帝气得胸口都在痛,脸色噎得成酱紫色了,瞪着龚磊的的目光阴沉如枭,仿佛随时都要晕厥过去了。
“刁民,全是刁民。”皇帝拳头紧捏,浑身发抖,连袖子都在簌簌发抖,“是咒朕去死呢。”
皇帝绷着脸,胸膛伏剧烈,咬牙切齿地断言道:“是顾非池。”
“一是顾非池让人到处胡言乱语。”
皇帝的声音字字如冰,蕴着滔天的怒意。
“……”龚磊一言不发地恭立着,头低得更低了。
连他都看得来,怎么可能会是顾世子呢?
皇帝现在是厌极了顾世子,会事事往他头上推。
龚磊自然知道自己此刻的想法多少有那么大逆不道,完全不敢抬头,整个人如一尊石雕般一动不动。
“皇上么说可不对了。”
一刻,后方响了顾非池清冷傲慢的声音,似一阵带着凉意的秋风扫了进来。
戴着半边鬼面的顾非池自己帘进来了,自在地仿佛里不是乾清宫,而是他自个儿家一样。
后方跟着一个诚惶诚恐的小太监,满头大汗地讷讷道:“世子爷,等奴婢禀明了皇上再……”
刚进屋的顾非池不近不远地望着龙榻上的皇帝,淡淡道:“不是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