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巽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 面如土色。
长狄勇士无惧死亡,他怎么没想到,己有朝一日,竟然连死都不敢了。
他呆呆地盯着摔落在地的那把剑, 是, 刚他拿不稳剑, 在就更没这毅然赴死的勇气。
他的双手双脚止不住地在发抖,手里的剑鞘也掉了下来, 嘴里喃喃说着:“长狄人, 绝不降。”
这句话也不知道言语,是说给谢无端听的。
凝视着蒙巽毫无生气的眼眸,谢无端慢慢道:“长狄军规, 两军交战期间, 畏战者、临阵脱逃者、降敌者,五马分尸,三代皆诛。”
“长狄国律,叛国者株连三族, 举家男丁不老小一律问斩,女眷皆入妓营。”
这几句话他都是用长狄话说的,语速不急不缓, 且说得极为详细。
详细到一字一句都没有错。
“……”蒙巽像是被一只看不到的手掐住了脖子似的,脸色愈来愈苍白, 几乎比地上的那些死人要惨白。
边昀不懂狄语,就拉了风吟解释给他听, 不由咋舌。
也难怪长狄士兵都悍勇不畏死, 这要是在战场上一个人不光彩地苟活下来,后果比身亡命殒更凄惨。
蒙巽一言不发, 在谢无端那双温和却似能看透人心的眼眸下,越来越不在。
一阵凛冽的夜风迎面拂来,钻进蒙巽满是冷汗的领口,周身的寒意更浓。
“咳咳……”谢无端垂首将拳头放在唇畔,连续轻咳了两声,他肩头的白鹰关切地蹭了蹭他。
谢无端抬手温柔地抚了抚白鹰,眸子里漾着火光的碎影,衬得他的五官更显柔和,表情更显温煦。
言辞却比刀子要锐利:“蒙巽,他们都死了,唯独你活着,若是让贵国都尉秃发戗知道,你的罪名,是畏战,是临阵脱逃……是叛国?”
他的目光似乎要刺进蒙巽的内心。
“你死。”
“你的父母,妻儿,兄弟……乃至子侄,全都死。”
蒙巽高的身躯剧烈一颤,他觉己已经被方捏住了命门,脸色苍白到了极点。
真相到底如何不重要。
无是他是活是死,谢无端都以轻易地让都尉认定他畏战叛国,认定他通敌。
他就是死,也未必就能保全他的家人。
他与家人的命门全都被死死地捏在了谢无端的手里,谢无端一句话就以决定他们的生与死!
这个认知,让蒙巽心里发寒。
他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没倒下去,觉己曾经的信念被击得粉碎,整个人摇摇欲坠。
谢无端。
前他只听过关于谢无端的传闻,只有此时面面,知道谢无端有多么的怕。
这一刻,蒙巽近乎是绝望了,只觉得己似乎是深陷在了一片阴冷的泥潭中,愈陷愈深。
黑暗,尸体,乃至濒临死亡的危机,全都比不上眼前这个病弱的青年令他觉得怕。
谢无端轻咳了两声,这抬眼看向了蒙巽,话锋倏然一转,意味深长道:“蒙巽,我以……让你死。”
“让你堂堂正正地死在阵前。”
“如何?”
他的声音漫不经心,而透着令人心颤的蛊惑力。
蒙巽死死地盯着谢无端,刺骨的寒意已经浸透血液直沁入肺腑之中,眼底的惧怕更是浓得难以压抑,整个人被无边的绝望所笼罩。
他有别的选择吗?!
谢无端已经无情地挥下屠刀,彻底斩断了他的后路,只给他留了一条狭窄的独木桥。
蒙巽久久没有说话,周的空气好似凝结般,周遭一片沉寂,只听见那些火把的火焰发出细微的噼啪之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蒙巽终于无比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好。”
这个字带着浓浓的苦涩。
话落的时,蒙巽的肩膀瞬间垮了下去。
他明明站在那里,却似乎已经倒了下去,他已经被彻底击垮了。
这一次,也不用风吟再翻译,边昀就知道蒙巽说的这句狄语是什么意思。
边昀唇角挑,顺手抚着坐骑修长的脖颈,被火光照亮的眸底掩不住的赞叹与敬佩。
谢无端不愧为谢无端,难怪能威震长狄,真是名不虚传。
他们抵达兰山城,直到在,谢少将军简直算无遗策,局势的掌控、人心的把控,精准无比,完全掌握了主动权。
前,他常听世子爷说,谢无端是一个奇谋百出、算无遗策的不世奇。
哪怕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