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中的卷宗,想着死者妹妹婆家的地位,辛槐一时发起了愁。
可一想到大颜大人是大理寺左少卿,正四品,比正五品的礼部郎中还高两级,他又不愁了。
“袁大哥,不知当年的凶器斧头,还有宋沭的血衣,宋沭的尸骨可还在?”
袁方摇头:“这么多年了,凶器斧头早不知去哪儿了。至于血衣……不清楚。不过,尸骨应该还在。当年结案后,宋家肯定将宋沭尸骨领回去下葬了的。”
辛槐又问道:“我能去看看宋沭的尸骨吗?”
他的意思很明显,他要开馆验尸。
证据几乎没有,不开馆验尸,让他如何查案?
他又不是福尔摩斯,完全靠推理就能断案。
他原以为,他想开棺验尸,必定很难。
毕竟,这里是京城。
宋沭的妹妹嫁的还是礼部郎中家。
开棺验尸,人家只怕不同意。
可没想到,袁方才将此事汇报上去,没一会儿大小两位颜大人都来了。
大颜大人笑道:“辛捕头要开棺验尸?很好,我正想瞧瞧辛捕头的本事呢!”
辛槐看向颜少卿。
这位大颜大人这么支持他工作的吗?
这也太给力了。
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颜少卿并未说话,只回了他一个轻轻的微笑。
放心,有我在,大理寺无人敢刁难你!
然后,他们一行人直奔城外的墓地。
到了宋沭的墓前,大颜大人不着急开挖,而是又等了一会儿,等来了宋家。
开棺验尸一事自然要知会苦主的。
可苦主宋家不同意,哭哭啼啼阻止。
可没用。
已经知会了,还说了一堆的好话,仍不识趣同意的话,就只能来硬的了。
大颜大人一个眼神,他的手下大喝一声:“大理寺办案,谁敢阻拦?”
宋家如今只剩一个老母,一个小儿子,小儿子还是白身,确实不敢阻拦。
即便是宋家的亲家礼部郎中家,也不敢阻拦。
顶多就是哭哭啼啼,然后,找关系,让御史弹劾大理寺,弹劾大颜大人。
大颜大人虽然看着很和善,但和真永一样嚣张狂妄,并不具御史弹劾,大手一挥:“开挖!”
趁棺材还未挖出来,辛槐凑近颜少卿,压着嗓子问道:“颜大人,待会儿验尸,我是像平时一样,还是要收敛一些?”
颜少卿轻轻笑了笑,道:“按你平时的法子来,只要你不乱说那些听不懂的词就行。”
辛槐笑了,拱手道:“多谢颜大人。”
很快,棺材被挖了出来,棺材钉被撬开,棺材盖被掀开,露出里头一具散碎的无头白骨。
辛槐戴上面巾,鱼鳔手套,盯着白骨的脊柱,道:“死者背不直,但未达到驼背的程度。”
书吏拿着纸笔,在一旁记录。
辛槐将白骨一一捡出,再按之前的模样,原原本本摆放在铺着白布的桌子上。
先是大致地看了一遍,又拿起放大镜,盯着骨盆查看:
“骨盆腔,上大下小,呈漏斗状,判断死者为男性。”
又拿起耻骨,盯着联合面看了片刻:“死者死亡时年龄大概在二十二到二十五岁之间。”
然后,拿起股骨腓骨,测量长度后,在纸上算了好一会儿,又道:“死者身高大概在五尺四左右。”
再次拿起左侧腓骨,指着上面已经愈合的小裂缝道:“死者在死前不久,左小腿曾经骨裂。”
又将足部骨骼复位,道:“死者偏平足。”
最后,道:“就这些了。”
等他抬头,只见四周的人,除了颜少卿许河,其他人皆是目瞪口呆。
愣怔过后,大颜大人笑道:“你就根据这么一具白骨,推断出这么多线索?”
辛槐拱手道:“回大人,是。”
若是颅骨在的话,还能有更多的线索。
可惜,颅骨不在。
颜少卿帮腔道:“辛捕头验尸,从未有差错。”
书吏走到大颜大人身边,翻着卷宗,道:“若是以辛捕头验尸的结果来看,那这尸骨不是宋沭啊!”
这也是辛槐的想法。不过,他不会主动说的,这事还是让大颜大人说比较有威信力。
书吏将卷宗递向大颜大人,道:“大人请看,宋沭死时才过二十一岁生辰。可辛捕头说这尸骨是二十二岁到二十五岁之间。这不符合啊!”
旁边又有一人道:“不过相差一岁,而这尸骨已过十年,说不定判断有误呢?”
大颜大人看一眼卷宗,又看向辛槐,问道:“辛捕头怎么说?”
辛槐拱手道:“我判断尸骨年龄在二十二岁到二十五岁之间,其实已经放大了范围。依我看,尸骨实际年龄应该是二十三或者二十四岁。”
顿时,围观人群哗啦一片:“真不是宋沭啊?”
书吏继续道:“尸骨身高和宋沭差一点,但差不多。”
大颜大人没说话,继续听书吏说话。
“未曾听说宋沭死前左小腿曾骨裂……”书吏突然停下,问辛槐:“请问,何为骨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