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郑老三看着身强体壮,嘴又硬,一副傲骨铮铮的模样,却没想,根本不经打,才打了十个大板,就大喊大叫:“要死了,不能再打了,二叔救我啊……”
其实,并不是郑老三不经打,而是这打板子有讲究。
有些打板子的熟手,打起板子来,看着噼里啪啦架势吓死人,其实打起来根本不痛。
打个三四十板子,人一点事都没有。
可有时候,打起来,动静并不大,但板子打在屁股上,痛得厉害,不到十几二十板子,就能要人性命。
如今,容州知州衙门皆被颜少卿控制,那行刑打板子的衙役为了讨好颜少卿,岂能不用点手段,让郑老三生不如死?
而这些行内秘密,郑同知自然知道,见郑老三痛得受不了,怕他要招供,郑同知连忙呵斥道:“陈知州,你莫非要草菅人命不成?”
颜少卿冷笑一声:“郑同知,听说昨夜,你可是让人打了祁瑁三十大板。怎么,一个秀才打了三十大板都无事,你族侄,看着比祁秀才壮士多了,才十个板子就受不了就草菅人命?给本官打,不招的话,打满五十大板再说。”
这话怼得郑同知哑口无言,无法反驳,后悔不已。
恨昨夜不够狠心,应该让衙役直接打死祁瑁的。
板子还在继续,郑老三凄惨的嚎叫声震耳欲聋。
还不到二十大板,他就受不了。
二叔不救他,他只能自救。
再不招,五十大板打下来,他必死无疑。
他大喊道:“我招我招,我我确实掐了沈娇儿,但只是玩闹的,才掐一下,就放手了,也许,扳指印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但掐死沈娇儿的不是我…………”
好一个嘴硬之人。
可再狡辩也无用,听审之人又不是傻子,已经认定了他就是杀害沈娇儿的凶手。
若是以前断案,有了这些证据,甚至不需要这么多证据,知州大人就能结案了。
可今日不一样,有郑同知这个护犊子的对手在,必须得铁证如山,必须得将郑老三郑家钉死在受刑架上,无可辩驳,无法翻案才行。
郑老三仍不肯认罪,颜少卿也不恼,让捕快先暂停打板子,转而看向堂上一众作证的证人,道:“本官再给尔等一个机会,将真相说出来。”
都不用他说用刑,早已吓破了胆的一众证人立马跪下来,老老实实地说了。
学院的学子说,祁瑁确实是申时末离开的学院,却不是直接去了沈家,而是去了文房四宝一条街。
宝书斋的掌柜说,祁瑁确实来过他家的店,还不止一次,而是两次。先在他家店里买了一刀纸,没一会儿又返回来,还带来一个漂亮的姑娘,借了他店里的笔墨,给那姑娘写了一幅字,画了一幅画,说什么要送给谁。酉时四刻,他们才离开的店里。
售卖团扇的小贩说,祁瑁从宝书斋出来后,确实在他摊子上买了柄团扇,正是从沈家搜出来的那柄。
而沈家夫妇,不敢招供,又害怕打板子,情急之下,竟然吓得双双晕了过去。
颜少卿懒得理睬他们,转而看向另外几位证人,问他们为何要做伪证。
这几人齐齐看向郑同知。
那意思,不言而喻。
郑同知脸色难看。
真永则嗤笑一声:“搞了半天,真正做伪证的竟是郑同知啊!郑同知,佩服啊!贼喊捉贼,倒打一耙,玩得挺溜啊!”
颜少卿盯着郑同知,沉声道:“一个多月前,陈知州长子被人污蔑,是祁瑁揭露你侄儿郑瑛伪造的信件。郑瑛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得知郑老三竟和祁瑁的未婚妻有奸情,郑瑛便心生歹念,怂恿郑老三杀害沈娇儿,嫁祸给祁瑁。你这个二叔,容州同知再威逼利诱学院的学子,宝书斋掌柜,卖团扇的小贩,沈家夫妇作伪证,是与不是?”
郑同知自然不会承认。
可颜少卿大手一挥:“传唤郑瑛。”
等郑瑛上堂,也是百般狡辩,死不承认。
颜少卿一个眼神,陈知州咬牙道:“既然不承认,大刑伺候。”
郑瑛拼命挣扎,大声威胁:“我可是秀才,我二叔是同知大人,你们敢打我?”
真永嗤笑道:“真新鲜,祁瑁也是秀才,还是案首,他都打的,你怎么就打不得?”
又阴阳怪气地道:“也是,你连千卫所的驻军都敢勾结,刺杀朝廷命官钦差大臣,这么厉害的人物,我们哪敢对你用刑?”
一直没吭声的庞千户这时终于开口了,抚着大胡子,摇头叹气道:“刺杀钦差大臣,等同造反,是本官治下不严……”
郑瑛顿时变了脸色,支支吾吾起来:“不不是我,我……”
真永瞟了眼郑同知:“不是你,那便是你二叔郑同知咯!”
郑同知面色狰狞,看向郑瑛的目光如淬毒的利箭。
郑瑛顿时熄火了。
这事若捅到京城,他二叔官位必定不保。
没有二叔护着,他郑家不保。
郑瑛不再狡辩,低下头。
辛槐静静地看着堂上发生的这一幕,心中啧啧不已。
什么唯一男丁?什么叔侄情深?
性命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