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肆虐了一夜的雨已经停了,地上湿漉漉的。
辛槐朝围成一个圈的人群中走去,许河喊道:“让一下。”
将人推开,让出个位子够辛槐挤进去。
只见吃瓜群众的包围圈中,一具穿着灰色短打的尸体仰躺在地上,手脚扭曲,身下一滩血。
再看脸,竟然是昨晚给他们送饭的小二。
围观吃瓜群众议论纷纷:
“是从楼上掉下来摔死的。”
“二楼吗?不会吧!就这一点点高度,摔不死人吧?”
“什么二楼?是三楼。听说是去二楼顶上修屋顶,不小心摔下来的……”
辛槐站起身,抬头看向楼上。
二楼走廊尽头靠墙处确实放着一架木梯,二楼顶上突出来的屋檐处确实好像少了几片瓦。
再看地上,尸体周围确实有摔碎的瓦片。
老板跑了出来,一脸的惶恐紧张,问道:“谁摔下来了?”
老板娘披着一件红色的外衫,施施然走过来,也问道:“谁死了?”
一系着围裙,衣袖上满是油脂,矮胖的中年男人,看样子应该是客栈的厨子,指着地上的尸体,紧张地道:“老板,老板娘,小虎子死了。”
老板一愣,看向老板娘。
老板娘本来就白的脸色越发苍白,哆嗦着红唇,结结巴巴地道:“是不是上楼修屋顶摔下来了?”
她突然眼泪汪汪地哭了起来:“都是我害了他啊!早知道不让他去修屋顶的……”
围观的吃瓜群众顿时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立马就有打抱不平者道:
“天还未亮,外头还是黑的,你们让他去修什么屋顶?这也太不把人命当回事了……”
老板娘嘤嘤地哭着:“楼上的贵客一直抱怨漏雨,说什么等早上醒来,若是还漏雨,就拆了我家的店,我又有什么法子?”
在吵吵闹闹哭哭啼啼中,天色越来越亮,突然,一道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出什么事了?”
话音一落,一高大挺拔,身着黑色劲装长衫,头戴玉冠,面目英俊,但脸色冰冷的年轻男子拿着长剑,迈着大长腿进了院子。
那一身冷冽逼人的气势,顿时将院子里叽叽歪歪的吃瓜群众镇住了,不敢逼逼了。
都紧张地看着他,心中猜测着。
这是谁啊?
气势这么足?
就连哭个不停的老板娘也不哭了,盯着他看了起来。
辛槐心中翻了个白眼。
大帅逼驾到,没办法,就是这么万众瞩目。
颜少卿身后是一身明亮秋黄色长袍,头戴玉冠,面若桃花,腰系玉带,如花似玉的真永。
真永身后是一身白色长衫男装打扮的胡青青。
一见胡青青,老板娘也不看颜少卿了,连忙上前几步,拉着胡青青的袖子委屈地哭道:“客官,若不是你说要在天亮前修好屋顶,我也不会让小虎子上楼顶补瓦,他也就不会摔死了……”
胡青青一脸的茫然。
她本来是来看热闹的。
没想到,热闹竟然还和她有关?
辛槐也愣了一下,老板娘口中漏雨因为漏雨闹个不停,威胁要掀屋顶的住客竟然是胡青青?
他记忆中,胡青青待人挺和善的啊!
怎么会说出,不修好,就拆了你家店这种狠话?
若是真永和他那女道士护卫说出这种话,他还相信。
但胡青青……
他有点不相信。
老板娘这么一哭诉,顿时,吃瓜群众又围攻起了胡青青。
厨子身边一个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指着胡青青,义愤填膺地道:
“原来是你这个小年轻啊!你这也太过分了,不就是漏点雨嘛!至于威胁要拆人家的店吗?现在好了,怕你拆店,人家天还未亮就爬上屋顶补瓦,结果摔死了。你良心何安啊?”
这顶大帽子一扣,再看着地上死得凄惨的小二,胡青青顿时受不了,也哭了起来:“屋里漏雨难道是我的错?他们理当要修好,关我什么事……”
辛槐连忙走过来,将她的袖子从老板娘手里抽了出来,安慰道:“别哭了……”
那山羊胡子男人又道:“原来你们是一伙的啊!既然闹出了人命,赶紧准备银子赔钱吧!”
胡青青气得不行:“凭什么要我赔钱啊……又不是我让他上屋顶的…”
辛槐看向老板老板娘。
老板娘哭得梨花带雨,老板沉默不语,一脸的懊恼。
辛槐的目光落在老板的左脸颊上,那里有一道小小的划痕,破了皮,出了血。看颜色,应该被划不久,看着还很新鲜。
辛槐问道:“你的脸怎么啦?”
老板一愣,伸手摸脸,等摸到了划痕,立马按着,不说话。
老板娘连忙拿帕子擦着眼泪,道:“是我不小心划的……”
想着老板娘那个泼辣劲,吵起架来一巴掌打老板脸上,指甲留下刮痕是很有可能的。辛槐没再说什么,只盯着这两人看着。
老板仍是低头不语,老板娘接着嘤嘤地哭着。
老板看起来没问题,老板娘看起来也没什么异样。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