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而幽深的地下会堂。
压抑而令人目眩的回旋长阶。
规律僵硬如同四人的步伐。
以及被木然诉说的遥远故事——
“神圣的撒冷地深处, 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巨大会堂……会堂里有三条相似的长廊……它们黑暗幽寂,关押着穷凶极恶的罪人……”
生命教会鲜为人知的地下会堂内,有三条相似的长廊, 它们黑暗幽寂,关押着能力可怕的邪神使徒。
“教会早已告诫过调查员,不可探究那未知的黑暗,那些东西并不是人类应该接触的, 它会令人发狂、令人陷入疯狂的可怕臆想, 断送自己的理智甚至自己的一切……但调查员一意孤行……”
生命教会的管理员早已告诫过多米尼克等人, 要遵守“规则”,不要做多余的事,不要看不该看的东西, 不要在不该停留的时间里停留。
但他们还是在不该来的时间站在了不该站的地方,一意孤行。
“调查员潜入了会堂,站在三条走廊前……”
脚步声停。
两人终于走下了长而压抑的台阶, 站在了会堂的三条走廊前。
“调查员率先调查了右方的两条走廊,但他将走廊的所有关押室都打开后, 却都一无所获……”
多米尼克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
他的心脏仿佛就要跳出胸膛, 全身的肌肉在紧绷颤抖,发出疯狂的咆哮,催促他逃离这个越发森冷古怪的可怕之地。
但他却只能僵硬地站着, 眼睁睁地看着伊莎贝拉兴致勃勃地走完两条长廊,将长廊上的关押室的门一扇扇推开。
第一扇门内, 空的;第二扇门内, 空的……第二十八扇门, 空的;第五十六扇门,空的!
两条长廊,五十六扇门,竟然每一扇门后都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唯有幽深幽森的黑暗,在四周如海潮涌动。
煤油灯的灯光越来越弱了。
多米尼克不知道伊莎贝拉是怎么打开这么多扇门的,因为地下会堂的钥匙尚且还能被偷走,但这样重要的关押室大门的钥匙,又怎么可能被他们得手?
更何况还是这么多门?
为什么会这样?门是怎么打开的?钥匙是哪里来的?
还有……还有……还有最重要的事——
多米尼克的头开始痛了起来。
他感到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还感到某些可怕的真相就在他的脑海深处潜伏。可他甚至不敢揭开其中的一角,只能木然站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听着自己近乎扭曲的语调在空旷的地下会堂内回响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调查员满心疑惑,不明白圣地内为什么会设下关押室后又让它们空置……那些传说中的穷凶极恶的罪犯究竟在哪里?他这样想着,走向了最后一条长廊……他没有发现,黑暗已经如同实质,来到他的身边。”
多米尼克的冷汗从额上滑落,浸湿了他的衣襟。
他眼睁睁看着涌出的黑暗如同实质,在朦胧的灯火下勾勒出人形,紧跟在伊莎贝拉身后。那人形随着伊莎贝拉的行走而行走,随着她的停顿而停顿,随着她的动作而动作,就如同一个模仿着伊莎贝拉、并意图将伊莎贝拉取代的可怕异域“生命”!
而与此同时,他还听到了自己耳畔如同微风一般的呼吸声。
呼——吸——
呼——吸——
借着煤油灯的玻璃外罩,多米尼克用眼角余光看到自己的肩上赫然也倚靠着这样一个黑暗“人形”!
多米尼克脑中越发混沌、混乱、恐惧。他想要张嘴大叫呼救,或是警醒那个古怪又愚蠢的伊莎贝拉,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就像是一根死去的木头,唯有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温度昭示着他此刻还活着。
但他颤抖的眼珠快要无法“注视”到伊莎贝拉了。
“……在这最后一条长廊前,调查员改变了主意,准备从最深处的关押室开始开门。”
伊莎贝拉踏入了第三条长廊,走向了长廊尽头最深处的房间,而她身后的黑暗人形亦步亦趋。
“他打开了最后一扇门,但就在这一瞬间,他发出了一声恐怖的、不似人声的、近乎野兽般的疯狂大叫,因为就在这一扇门后,他看到了自己从未想过的、恐怖绝伦的真相——”
伊莎贝拉的手按在了最后一扇门前。
而她身后的人形也迫不及待地将“手”按在了她的手背上,热切地等待着她打开这扇门。
然而就在她扭动门把手、准备打开这扇门的瞬间,伊莎贝拉却蓦然停下了。
在这漫长得可怕的一瞬间里,多米尼克隐约看到那构筑了“人形”的黑暗正焦急难耐地涌动着,像是等不及要让伊莎贝拉打开这扇门,就连多米尼克身后的“人形”的呼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