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孩子起来时,余采薇那边都开始给黑夹子焯水了,孙春喜和陈香每人一口大锅正在做凉皮,手边纱布上堆了手臂高。
凌晨终于不再那么着急忙慌,大家都轻松了不少。
扬大郎上前接过余采薇手里的大漏勺,关心道:“娘,你去睡一会,黑夹子现在我差不多也能做。”
余采薇打了个哈欠:“等你们去送货我在睡也不迟,帮我给黑夹子焯水,我先去炒。”
扬大郎没有做过黑夹子,光是平时看她做,余采薇不放心完全教给他,怕做出来的口味不对。
再者也就是一晚上不睡,明天晚上她就不用子时起来教孙春喜和陈香。
余采薇想起来了什么,又叮嘱扬大郎:“你今天回来时再买两个灯笼,夜里等待面粉水沉淀时,正好可以去洗黑夹子,溪边太黑,没有照明不行。”
扬大郎应道:“我知道了娘。”
辰时前两兄弟已经拉着牛车走了,整整带了八个大木桶黑夹子。
凉皮带了七百张,这东西比较好储存,放在盆里,在把盆往凉水一浸,一天下来也不会坏掉,不需要做两次送。
孙春喜和陈香两人收拾干净灶台,也回家吃饭休息了。
余采薇第一次慢悠悠吃了早饭,回山洞洗完澡正打算睡下,就听外面响起了何兰质问杨三姐的声音。
“都什么时辰了还睡觉?赶紧让你娘出来,我有事找她。”
“我娘从子时忙活到现在,刚刚才睡下,阿婆还是晚点在过来。”
何兰老脸阴沉沉的,褶皱越发的明显,浑浊双目中充满严厉与不悦。
“怎么的,我一个长辈见你娘还得提前通知了?”
余采薇知道杨三姐搞不定何兰,只能又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不止何兰来了,三个儿媳妇都在身边。
除了魏艳娥外,另外两个余采薇也是第一次见。
按照原主的记忆来看,老五杨志成的媳妇袁红霞是老杨家最聪明的,二十九岁年纪,穿着虽然也是缝缝补补,看着一脸苦相,眼睛里却装着精明,平时最是八面玲珑。
老六杨志才媳妇花小桃,二十五岁年纪,看是老杨家最泼辣的媳妇,其实却是心无城府,高兴不高兴全放在了脸上,经常被魏艳娥撺掇当枪使。
余采薇走出山洞,不冷不热的问:“他阿婆找我什么事情?”
何兰端着长辈的架子走到根桌旁坐下,沉声命令:“你那黑夹子是咋做的?教教她们三个。”
余采薇的唇角勾勒出一抹讥笑:“凭什么?”
何兰理直气壮的说:“家里人多,没有余粮全靠去镇上买,肯定是撑不到入秋收成,好在有黑夹子可以吃,但是那玩意土腥气太重,一顿两顿不觉得有什么,天天吃实在是不能入口。上次老大家的从你这带回去了一点,和我们家里做的完全不一样,一点土腥气没有,你把配方拿出来,我们家里以后好做着吃。”
余采薇其实已经猜到何兰是来干什么的。
在她面前端着婆母的架子?
她可不是原主,和离后还把何兰当成婆母,听之任之。
余采薇嗤笑:“饭都吃不饱还嫌这嫌那,他阿婆,你的嘴还挺挑剔的。”
何兰眉头皱的快要能夹死只苍蝇:“我已经亲自过来向你讨教,你还想拿乔不成?”
余采薇微挑眉梢,一连两个反问:“所以是我请你来的?所以你的面子很值钱?”
何兰心想,无非就是因为上次扬大郎下跪借粮,她没同意又说了几句过重的话。
可她都放下长辈身段亲自上门,余采薇也该消气。
何兰脸黑如墨,声音越发低沉,隐隐还透着忍耐:“我知道你这段时间为啥对我态度不恭敬,可你也得想想我们的难处,但凡有办法,我们能不管你们母子?”
在原主的记忆里,何兰这是第一次向她低头,却依然没放下婆母的身段,不过是为了黑夹子配方。
说白了,看她赚钱眼红!
余采薇收敛起脸上的讥讽,目光骤然凝结,声音冷的仿若酷热里吹过了一阵刺骨寒风:
“我们两家可不止是因为上次大郎下跪借粮一事,我做了你老杨家十五年儿媳,对你和公爹孝敬恭顺,伺候你们无微不至。你们却仗着我父亲去世,后娘兄弟对我不管不问,夏季让我顶着烈日干农活,冬季让我双手生满冻疮下河洗衣。”
余采薇话还没说完杨三姐就在一旁默默擦眼泪,她们二房这边两个大的是男孩,几乎承包了老杨家大半活计,母亲更是被整日苛待,就这也没讨到老杨家的好。
花小桃声音里带着些许尖锐和攻击性:“我们都是三五两银子进的老杨家,只有你是花十两银子的,难道你多干点活不应该吗?”
余采薇看向花小桃,给了她一个看蠢货的眼神,却并没有理会她。
而袁红霞依旧是温温和和的站在何兰身边不开口,总归有魏艳娥撺掇花小桃,讨要到配方她们五房跟着吃大白米饭,讨要不到,得罪人的也不是她。
何兰低怒:“哪家娶回来的媳妇不干活不操持家务?我不过是让你教几个妯娌做黑夹子,你就编排这么多,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