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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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这鸡娃的种种经历,当幕后听政的李大郎李五娘瞧见父皇的笑容时,固然欣喜不已,但心中却也惴惴不安。果然,阿耶笑着开了口:
“大郎,今日诸位大人都讲了些什么呀?”
李承乾天资聪颖,记性犹佳,简明扼要的便把几位大臣的争论复述了一遍,但轮到魏征与萧相公的争论时,却难免有点结巴——小孩子也喜欢吃瓜,萧相公的瓜又大又甜,反倒把魏大夫那句惊世骇俗的正统论给压住了。李大郎迟疑片刻,依旧难以记忆。
李二陛下还在殷切的俯看自己的长子,在一旁把玩衣衫配饰的李丽质却轻轻咳了一声,在阿耶看不到的死角悄悄一指——殿外正摆着一架长筝呢。
李承乾灵光一闪,登时脱口而出:
“魏大人说,正者,所以正天下之不正也……”
眼见儿子背出了最关键的一句,李世民登时微笑点头,大为喜悦。他又考问了李丽质几句,拍一拍两个孩子的肩膀,牵着手往两仪殿去。乘着父皇不注意,李承乾探出头来,对这妹妹嘻嘻一笑,大为感激。李丽质回以鬼脸,悄悄向哥哥伸一伸手,显然是要大敲竹杠
——同窗共学果然增进了手足的情谊。只不过增进的方式嘛,稍稍有那么一点超出李二陛下的预料。
走出几步之后,李世民突然记起一事:“大郎,五娘,现今关中正在闹旱灾呢,古来贤臣们救灾济民的良法,几位学士给你们讲过没有?”
李大郎与李五娘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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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这几日李二陛下念兹在兹的,除了魏大人那封横扫谶纬迷信的谏章之外,便是关中的旱情了。天幕舆图的预测毫无差错,自二月之后,关中降水便甚是稀少,部分州郡已是二十余日不见甘霖。春耕将至,这旱情自然影响甚大。
所幸皇帝早有预备,除先前派遣官吏巡查各州水利与仓储之外,还下令免去关中一年的税赋徭役,自国库中拨下粮米布帛以供救济。除此以外,李药师在突厥虏来的牛羊也大有用处,朝廷将老病瘦弱的牲畜宰杀后晾成肉干,分赐给长安内外年过六十的老者,又将健壮的牛马与种子借予遭灾的百姓,约定春耕以后归还。
为表抗旱济民的决心,皇帝还在两仪殿外开辟了一个小小房间,每三日在此召见宰相及户部工部的诸位堂官,督促救灾的各项事宜。
今日适逢其会,皇帝考校完一双儿女后心中一动,干脆将几个孩子带进了两仪殿中,想让他们见识见识旱灾中的民生艰难,省得将来骄奢忘本,不恤民力。
皇子公主们乖乖在小阁后的帷幔处藏好,皇帝则端坐于御榻上,依次召见户部及京畿各州郡的长官,听取救灾的报告。
因为仓储充裕,救济及时,此次旱情并未酿成大灾,虽然关中的播种有所耽搁,但据地方的奏报,各地百姓却并无逃亡怨苦,尚且能各安本分,维持生计;春耕翻土也在逐步开展,并未荒废时光。
以数千年来水旱洪涝的惯例,灾后能治理出这样的局面,真正是尧舜也不一定能有的圣德。因此,各地方长官详细奏报之后,便难免要引经据典伏地颂圣,好好拍一拍陛下的龙屁。
李二陛下心中自然喜悦,但面上却未露出半点——数日前他倒是与几位大臣谈论过救灾的成绩,言谈时喜形于色,结果立刻吃了魏征一发进谏。魏征郑重其事,请求皇帝收敛神色,不能让外臣看出喜好,否则必然有人窥伺圣意。若陛下以救灾为喜,恐怕会有人要谎报灾情,逢迎主上了!
这倒实在思虑得对,但魏征紧跟着又来了一句:“臣曾听闻,尧、舜都是闻过则喜,只有昏庸的君主,才会听到一点功绩就欢喜啊!”
这句话又猛又直,差点噎的李二陛下翻白眼。他勉强咽下堵在喉咙中的那口气,总算明白天音中夸赞的“从谏如流”、“虚怀若谷”、“非常人可及”是什么意思了。
他耶耶的,这可真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不过,魏征的话虽然能噎得人喘不出气,但也给皇帝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李二陛下神色和煦,出语亲切,既未怠慢几位辛苦抗旱的地方官,又未在言谈中露出什么倾向,只是将刺史们所说的要点暗自记下,预备与内卫收集来的消息一一比较。
皇帝做秦王时耳目便遍及天下,更不用说现在了。要是刺史实心用事还好,如果妄言欺君,怕不就得上房相公的裁汰名单了。
等到大臣们奏事完毕,皇帝温言抚慰,赐下点心茶水,而后借口离开小阁,步入了屏风后的一间密室。密室内颇为简陋,除去一个黄金香炉以外再无他物。但皇帝却郑重拈香,点燃后拜了三拜,才恭敬插入香炉。
香炉烟雾缭绕,很快浮出了李二陛下熟悉之极的天幕。而天幕光华起伏,正跳动着李二陛下数月来“偏差值”的收支。
——除仰仗内卫与亲信之外,这天幕也是李二陛下可靠的情报来源。他早就摸清了“偏差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