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9 噩耗传出惊四邻 哀感天地香魂消3(1 / 2)

她没有死......她一定还没有死!

殷揽月杳无音讯了这许多年,陈朞虽不知她离开隅谷祭坛以后又发生了什么,但广博的阅历和直觉告诉他,阆风派一定隐藏了什么秘密。

对此,陈朞一直以来自责不已,若是当初他能时时相伴她的身边,陪她一同回去阆风山,应当会有不同的结果。

所以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要找寻到她,绝不会再放她一人深陷苦难,绝不会让命运把她一个人推向谷底。

当然,陈朞能有这份笃定也绝非感情用事,冲动而行。

自从他察觉到揽月音信全无以后,便日夜查阅天象,观测着揽月的星盘。

而揽月的星盘并无濒死垂危之兆,也并未随着她身故的丧讯而消失,反倒星轮初生有着焕然蜕变之兆。

以陈朞观星多年的经验看来,揽月不但没死,还多半落入轮回,涅槃再生。

陈朞认为自己瞬间闪过的这个念头,并非绝望中的自我慰藉,而是凿凿可据。

仅存的疑惑唯有一处,那便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揽月的内丹修为竟然如此精深,能企达三乘返老还童之术,实在令人高看一眼。

像揽月这般拥有精深内丹、又有着九转金丹之能的卓绝惊奇女子,偏偏深藏不露,有着不矜不伐谦逊之心,怎能不令人怦然心动。

相较之下,陈朞反而觉得自己所掌握摘星之术不过碌碌庸流。

陈朞因修习摘星术之故缺失了双瞳,眼前自此以后皆是葱蒙迷希,但他从来不为此惋惜,因为摘星术让他精进名遂,无敌于天下。

但自从失去了揽月以后,陈朞世界便就此晦暗消弭,暗淡无光,从未有过的那种黑暗就像一只斩而不尽的恶鬼,吞噬了光明,也吞噬了他所有的快乐。

时有甚者,陈朞神行恍惚,失去常态,时常日夜不辨,是梦是醒分不清。

现在好了,他终于决定放下一切,遍游四方,只为寻找他心中的那道光。

......

与此同时,阆风派殷揽月身故的消息也同样传到了庆州云阳的皇宫。

太子嵇含正对着衣架上铺展开的一件轻薄如烟的纱裙看得出神。

那纱裙以初生雪鹭鸟儿的绒羽撵入天蚕丝织就,又掺入了纯银丝线加固,美得犹如清晨时青烟缭绕山谷间烟波千里的梦幻之景,有种漫天虚无的缥缈之美,清奇而玄妙。

黎普自门外走近,垂首恭立道:“殿下,外面准备好了,陛下喊你过去。”

太子嵇含目不转视,一言不发。

黎普近前两步,再拜道:“殿下,外面准备好了,陛下喊你过去。”

沉默有种特别的力量,虽是无状无形,却锋利过千万刀刃,可以穿透任何可见或不可见的东西,直抵人心深处。

屋子里仅听能到太子嵇含沉默如石的呼吸,深沉且冗长。

黎普再近一步,屈身恭敬地请道:“殿下,外面准备好了,陛下喊你过去。说是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完成合卺礼,就算让黎普将殿下绑也得绑去。”

太子嵇含横眉冷眼,侧目而视道:“你是在威胁本太子——”

黎普俯身跪地,拜道:“还请殿下莫要难为小人。”

“殿下?”嵇含冷嗤一声:“我算个什么殿下?我不过是一个受人禁锢的傀儡!傀儡!”

黎普面无表情,隐忍不发,只是静静听着嵇含肆意发泄。

黎普打小便跟在太子嵇含身侧,对于他的性子一清二楚,黎普心知嵇含这般暴怒的样子另有根源,只不过是嵇含自己不愿意面对和承认而已。

自打阆风山上传出冰冰冷冷的丧钟声起,嵇含便日夜郁郁寡欢,随着那绵绵不休的哀戚之声,嵇含脾气愈发难以拿捏,暴烈易变。

黎普就这么默默地陪在嵇含身后,因为纵览整个穰邽皇宫,能切身体会到太子嵇含此刻心情的,也只有黎普一人而已。

对殷揽月那透骨酸心的疼痛,黎普也有,且比太子嵇含还要创巨痛深,可是太子嵇含却比黎普幸运,起码还有一个男子堂堂正正的身份,可以光明正大的哀惋吊唁。

每个人都有一段拊心泣血的悲伤,越是想藏起来,越是容易欲盖弥彰......

太子嵇含还在继续咒骂,他的怒容可掬,反手指向自己,自损自厌道:“黎普,来,你说说!我算是什么殿下?堂堂一国太子,却连娶妻之事都不能自己做主!”

“......”

黎普缄口不语,只是伏低身体匍匐在地,任打任骂。

嵇含愈发生气,瞋目切齿道:“你!说话啊!你只是身体残缺,又不是身体残废!怎的像一块木头一般?!难道你就没有自尊吗?难道你就没有喜怒吗?难道你就不会痛楚难过吗?!”

黎普匍匐的身躯蓦地一怔,终于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太子嵇含,这回他的眼里噙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