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棘峰,黑水黄沙的不毛之地,荒凉贫瘠,寸草不生。
这里坚硬瘠薄,不植五谷,乃真真正正的不食之地,故而也没有人情愿移居到此,正是逢了计都孤僻不群的性子。
恶风卷地,黄沙飞镞,愁云惨淡,传闻墟棘峰常有木魅山鬼出没,荼毒生民,若非胆量包身之人是决计不敢靠近的。
待月黑之夜,墟棘峰上仅有孤光一点,鬼影幢幢,使人不寒而栗,谈之色变。
此刻计都及其余部正麇骇雉伏在这狂风裹挟的黄沙中,潜形匿影,昼伏宵行,用以休整残余,将养生息。
墟棘峰的滁黟洞里,计都独卧在一张苔藓成斑的白石台矶上,微闭着眼睛,巍然不动。
矶下石子漫成甬路,石子之上银霜满地,色若白盐,春夏之交竟然严霜逼人。
滁黟洞口前不时有几个婢女捏脚捏手地穿过,甚为小心翼翼,生怕惊醒了洞里那个狼戾不仁的男人。
论及受伤,她们还是头一遭见计都在大战后如此不声不响,神不主体。
好奇之余,女婢们探首探脑附耳轻声议论着:“听闻大人此番出行受了重伤,以咱们大人凌天魔威,究竟是何许人能有此盖世锋芒”
另一女婢连连点头,附和道:“可不就是说嘛!咱们大人素来恣睢自雄,自打回墟棘峰以后竟然平息易气,沉默罕语,可别是风雨晦暝之兆吧。”
又一女婢闻之变色,胆颤道:“嘘——你二人可莫要大言
相骇,前些时候大人就因有女婢接近了一处雪窖便雷霆震怒,将当日当值者尽数拿问斩杀......”
第三个咕哝的女婢话尚未尽,便听身后一个娇媚的咳嗽声清晰传来,打断了三人的对话。
“有道是浑不过三!你三人在滁黟洞外打牙犯嘴,看来是成天平地的日子消受够了,不想要这条小命了!”
三个女婢一听齐齐跪地,手中的茶盏手篮苍啐一地,惊愕之了魂。
眼下她们也顾不得那么多,纷纷叩首于飘摇仙子脚下,带着哭腔哀求:“请仙子饶命,奴婢们一时戏言,不过唇齿之戏而已。”
飘摇紧蹙烟眉,严厉冷淡道:“谑而近虐的道理,难道还需本仙子教你们吗”
女婢们感受到来自飘摇仙子的压顶之气,周身血液近乎凝固,伏地的双手僵直木然,红着双眼不住地啜泣。
“仙子饶命,还望仙子苟全性命......”
“哟——瞧这翻雷的阵仗,也不怕搅扰了大人养伤。”
飘摇身后一个更加妖媚诱人的声音传来,娇娇滴滴中还携着七分轻蔑。
三个女婢不敢抬头,只敢上翻眼角余光沿着地面夹角的方向偷偷窥视,见是一双纤细白皙的绣腿裸足而来,心中“咯噔”一下,惶惶裂胆。
飘摇不需回头,便已胸中有数,她灰冷着目光扫视着伏地认罪的三个女婢,威仪凛凛道:“你三人且退去湛冥台思过,在墟棘峰万目睽睽之下反省
言行,五日内不得吃喝!”
“谢、谢过,谢......”
总算保全一条命来,女婢们铺胸纳地顿首连拜,磕头如捣蒜。
“且慢——”何皎皎的声音再次传来,用甜如浸蜜的声音说着最最狠毒的话:“飘摇仙子还真是菩萨低眉,兰质薰心啊,这等嘴碎之徒留来作甚若是换作大人,他也是最为厌恶言行肮脏之徒的了。”
“饶命啊——我等知错了——”
女婢们心乔意怯,彰徨不定。
她们皆知墟棘峰众人背后将何皎皎视同笑面夜叉,一旦逢上此人,便鲜少有临难苟免者。
果不其然,何皎皎眼睛含笑含俏含妖,媚意荡漾,笑吟吟道:“要我说啊,湛冥台乃我墟棘峰深沉玄默之所,怎能容这三个多嘴多舌的狐媚子沾染玷污。也莫要浪费,赏给雉卵男便是,也给他补补身子。”
女婢一听雉卵男的名字,不禁胆颤心寒,毛骨森竦,跟何皎皎的臭名昭彰一样,雉卵男善食人面的嗜好早已人尽皆知,闻风丧胆。
女婢们不觉痛哭流涕,死死抱住飘摇的脚踝,苦苦哀求。
飘摇耳不忍闻,面容上却是一副厌烦的表情,呵斥女婢们道:“贫嘴饿舌的劳什子们!休要于此哭哭啼啼,搅扰了大人,神仙也难救你们。”
“唉哟——”何皎皎夸张的惊呼道:“瞧仙子话里是要宽饶她们了呗”
何皎皎目光棱棱,一双尖利的眼睛反复游移在三个女婢身上霍
霍打圈,投射出不怀好意的目光。
飘摇瞳仁里一颗颗火星几欲迸发,但她不想在这种鸡毛蒜皮事情上同何皎皎纠缠,于是似笑非笑好声道:“皎皎你这口硬心软的毛病终该改一改。三个驹齿未落的女婢,怎经受得住你的如此恫吓。若传出去,还以为皎皎你是瞧不得她们年轻貌美,明艳动人呢。”
“哼——”何皎皎冷嗤一声,仰首抱臂,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