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柏树仙和含光子口沸目赤,正色危言道:“你的意思是,这小子体内的炙热真气每逢朔日夜里便会发作?!”
穆遥兲不敢隐瞒,坦诚道:“是,且在子时最为鼎盛难抑。”
“子时——”此言如同平地惊雷,柏树仙昂首望天,打卦兴叹。
含光子怅望柏元洲一眼,对穆遥兲勃然大怒道:“这等非同小可之事,你为何不早说!”
“我——”穆遥兲如鲠在喉,他并不知“朔日”和“子时”两个讯息对两位老者而言震撼心神。
局势如同鱼游沸鼎,含光子耷拉着两颊威严地扫视着,又将视线戒备地投回到柏树仙身上,却见他面不改色,反有种漫随天外云卷云舒的从容。
“看来‘他’便是我柏元洲的劫数了......”
在劫数未知之时,柏树仙尚存些许心悸不安,但当天命劫数被昭然眼前之时像是松了一口气,释然得如同一泓平静的湖水。
含光子心如悬旌,高声道:“莫多想,定是一桩巧合。”
柏树仙已看淡生死、得失再无忧,淡然道:“如此巧合,足可见天意有定......”
聚散苦匆匆,染尽离别殇。
说话之间,略有分神,又一条绿藤被焦辣辣火焰燃烬,燔燎焚灼。
含光子忧心老友若有所丧,拂子一时之间未能跟上绿藤被焚断的速度,困束秦寰宇的钳制失守,岌岌可危。
还好穆遥兲眼疾手快,隔空火海对聿沛馠喊道:“还愣着作甚,赶紧帮忙啊——!”
“噢噢噢,是是!”聿沛馠从目怔口呆里回过神来,撩起袖袍朝向秦寰宇所在之处抛出一股劲道的青荧光束。
那光束交错环绕,聿沛馠大喝一声:“阎殿锁!”
闪瞬之间赫然耸现一个头戴方冠长旒的庞大人影。
来人双目如电,连耳长鬃,身穿荷叶边翻领宽袖绿袍,双足着靴,双手捧笏,一副刚直不阿,大义凛然的样子,胜似神明。
“阎罗王,交给你了——!”
阎罗王双手于胸前对聿沛馠拱了个揖,而后束腰勒带,转向秦寰宇威扑而去。
这是阎罗王第二回力敌秦寰宇,亦算是驾轻就熟,他手中所持的笏也在乍眼之间变幻成了一长串缚魔锁链,怒目圆睁,凶神恶煞,将面前之人绑缚。
“干得漂亮!”卜游由衷赞许道。
此时,又一道青荧之光游离在聿沛馠身前飘飘荡荡,眼见就要落地化作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形,就听聿沛馠一声大喝:“滚蛋!”
于是那个书生人形模样的光束只是在地面打了一个漂儿,就灰溜溜地擦地而起,脚底抹油般地溜之大吉。
这时阎罗王已同薜萝林那夜一样,绕到了秦寰宇身后。
手中的缚魔锁链已锁住了秦寰宇的双臂与脖颈,虚虚实实穿穴入骨,控制住了其间精元沿着筋络运行之途。
令众人始料未及的是,今夜的秦寰宇已同人面罗刹般穷凶极悖,杀气四溢,直叫人生毛慑惧。
秦寰宇掌心再次攥起两团熊熊火球,炽焰高涨,炎掌抛出横暴一击冲着阎罗王轰然而去。
两股青红之光交错相抵,迸裂出霹雳般的电光火屑。
赤影翻飞间青荧之光逐渐消弭,愈发薄弱幽微。
阎罗王面临杀身之噩,聿沛馠惊惶脱色,强忍攒心之痛大喝一声“阎罗王”后,急急收了法术,在其尚未遭受神魂俱灭之危唤回。
而在鹅湖的另一边,卜游和穆遥兲被秦寰宇积蓄相搏而出的气焰波及,双双被腾腾杀气冲击出数丈之远,直挺挺地跌落地面,皮肤之苦如同油煎火燎,痛不堪忍。
众人再次战竦震慑,因为“秦寰宇”再次失去了困束,手掌拨弄间腾蛟起凤,卷天盖地,嘴角浮现狰狞笑意,瞳仁里闪烁着火样威慑。
劲风升起,焚天炽地。
“糟了!”柏树仙明显也有些倦惮,再次祭出的绿藤仅有光枝秃干,如同秋风扫叶般风光不再,虽仍攀援而去,却连秦寰宇脚下都不曾触及便灰飞烟灭。
“让我来!”此呼彼应,含光子同柏树仙并肩而战,拂子随风飞转蜿蜒而去,乍看之下如襟飘带舞,飘飘袅袅。
“什么?!”怎奈何含光子之力同样消耗已尽,拂子伸展了方一段便被火焰截断了前路,如断梗飘蓬般凌乱在风中。
“不妙啊!这可如何是好!”
“那就只能在耗尽你我精元之力前将其斩杀了,否则必当酿成泼天大祸,贻害无穷。”
两位长者心力交瘁,注意力却始终灌注在几乎疯魔的秦寰宇身上。
“等一等!还有我呢!”一直静默无言的娄皋突然开口阻止,他摸了摸头顶乱发丛中的杂毛雏鸡,说道:“啾啾,就看你的了!”
啾啾仰首高悬,昂颈高亢而鸣,它挥展着羽毛未丰的双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