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聿沛馠大声喊道,隔着揽月和另一侧的秦寰宇对视一眼,刚好看到秦寰宇的脸色和自己的心情相吻合,聿沛馠气得再呵道:“胡闹!”
揽月以为他们二人是因为自己摔了那孩子、致使他伤上加伤而训斥自己,也有些委屈,微声道:“的确是我不小心,并非有意的,只是腕间实在用不上力气。”
聿沛馠被搅得腾时泄了气,哭笑不得道:“什么有意无意?我们跟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嘛?真是伤脑筋。”
聿沛馠长吁短气,迁思回虑了一阵,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问道:“揽月,我再问你一件事。我实在想不通,师父为何既不教授你剑术、法术,又将你困在清露霏微这么许久,竟然连我们四人都不曾相见。”
“这......姏婆婆说,自娘亲生下我后不久便过世了,我是刚出世便气虚血亏,不比寻常婴孩,且这多年来一直未能调补回来。”
“最初的时候爹爹也曾试着教习我阆风的术法,然而阆风所教授的修习之术皆需损耗大量精气神,仅仅稍加修习便立感体力不支,若连续修习上个两日以上,便病骨支离,憔悴明显。”
“别说是剑术了,我自小腕间无力,根本无力执剑。所以爹爹才只得令我舍弃旁的,唯望我将内丹术修习完善就好。”
“而爹爹将我一直禁步在清露霏微也正是这个原因,只是我也不知为何他从未对你们提起。有些事情我也不敢去问爹爹,记得小时候我看到书中有写关于父母亲情间的文字,便问爹爹是何意,母亲又为何物?爹爹的脸色总会忧郁悲凉得很,一连几日既不再同我讲话也几乎不再见我,于是慢慢的我便也再不会去探知。”
说话间三人已出了墉城西门,揽月垫着脚尖往不远处一片颓垣废址轻指,道:“便是那里了。”
说完翘首跂踵地往前跑出几步,又回头精灵顽皮的招呼聿沛馠和秦寰宇快些,聿沛馠和秦寰宇对视一眼,默契地跟了过去。
弱水庵的青砖墙破烂残缺,处处可见裂开的皱纹,若不是有枯藤缠绕其上,怕是早也像脚下的砂石一般坍塌散乱,风摇雨坠的苍苍褴褛立在西郊。
暗红色的草菴门因岁月久远已脱落了大半门漆,露出下面木头的清晰纹理,风一吹,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左右两扇门板都被有心人各寻了一块大石块抵住,洞开着门户,方便新鲜空气涌入庵内。
揽月提了裙摆,灵巧地跳过地面开裂的方砖,跨过门槛,跃入已被荒草吞噬的草菴地面,木头的香气混着发霉的味道便袭面而来。
从明媚日光下乍一进入庵内暗影浮沉,揽月迷离着双眼往庵深处走去,聿沛馠跟在身后轻声提醒她小心脚下,秦寰宇频繁抬头看向简陋的庵顶,以防有它物坠落。
绕过草菴内的一堵墙,阴暗的室内倚墙靠着一张木板床,床板上面覆盖了一层已经潮湿发霉的薄薄的褥子,棉絮已经从破洞中露出,而就在这种荜门蓬户、不避风雨的环境里安静躺着一个十一二岁模样、身材瘦小的男孩。
男孩闭着眼睛,眼窝深陷,两道眉毛浓黑细密,柔柔地垂在他的脸上,泛着笑意,像是正沉浸在一个甜美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