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2 / 2)

主。”

“那该叫什么?”

高安公主昂首挺胸,双目中狡黠笑意闪过,正儿八经道:“我既唤你的名,你也应当唤我的名字。”

她取下腰间的青溪环玉,在子书律眼前一晃,“温青溪,我的名字。在宫外,你可唤我青溪。”

青溪环玉,是高安公主出生之时,燕王亲自命人打造的。一块上好的青玉,中间凿出一块圆形,置入一块浑圆的羊脂玉。羊脂玉与青玉之上,各穿了一个小孔,一条丝绳穿过去,便将两块玉牢牢相连。

青溪环玉,就是高安公主的象征。

“青溪......”

他刚在心里喊了一声,就见一道月光从密叶间倏然照下,如雷电一般直直劈向自己面门。银光照彻的瞬间,子书律幡然醒悟,从幻境中清醒过来,立马往后坐了些,肩背绷紧,与怀袖保持着距离。

他的动作稍大些,惊醒了怀袖。怀袖还未睁眼,便黏黏糊糊哑着嗓子唤他:“先生......还没到吗?”

“快了。”

他的声音又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冷的让人瞬时清醒。怀袖缓缓坐起身,瞧着前路漆黑陌生,莫名有些恐惧,又记着先生就在身后,才安心下来。

“先生怎么不走大路?这道上黑漆漆的,有些渗人。”

片刻的沉默后,才听先生的声音在背后温柔响起,“大道吵闹,怕扰你小睡。”

心里涌起酥麻暖流,怀袖压着嘴角不让自己笑出声,“哦”了一声,又忍不住,还是独自在夜里悄悄笑起来。

马蹄前行的速度越来越快,马背上摇摇晃晃,怀袖心思飞扬一个没坐稳,身后往后一仰险些栽进子书律怀里,却在即将掉进去的瞬间,被他扶住肩头,极其轻柔地推开了,“还是头晕?”

怀袖颇有些尴尬,屁股往前挪了挪,两手撑着马脖子坐好,应付着“嗯”一声。

子书律轻拽缰绳,又让马儿慢了些,柔声道:“都怪为师,不该让你喝第二杯。”

怀袖垂眸,心情有些恹恹,还未从被他推开的失落走出来,又听先生如此说,大抵是要趁机教训自己一通,说些什么若无酒量便不要饮酒之类的话。

小路即将走到尽头,不远处,已能看见人家灯火。怀袖的面容被隐约而来的灯火照亮,她抬眸去看,却听身后,先生的声音蕴着笑意,暖如冬夜炭火,“酒量不好,练过几次便好了。只是在帝师府外,不可再喝醉了。”

怀袖眸亮如火,什么也顾不上了,扭着身子回头看他,有些不敢置信:“先生允我饮酒了?”

子书律对上她的眼,笑道:“这世间也没有教条说,为师者不得教授弟子饮酒之道吧。”

“先生,你简直是,”怀袖乐不可支,“简直是天下第一大贤师!”

狭窄的马背上,两个人于夜色中粲然对笑。恍惚间,似乎任黑暗深重,也有这一刻真心可抵万难。

只是幻境与现实,总有一个要先来临。很快,他们就走出密林小道,走到了光亮处。再过一个转角,便到了帝师府的外街。

怀袖望着帝师府大门就在眼前,一拢衣领,突然想起自己在马背小睡时,做了个有些莫名的梦。

“先生,我梦到那棵桂花树了。”

牵绳的手腕一瞬绷紧,马蹄慢下来,停在离帝师府大门几步远的位置。

“什么时候?”

怀袖眉头微蹙,回想着那个不太深刻的梦境,“就是方才小睡之时,我好像梦到先生说的那棵桂花树了。只是梦里面没有先生 ,也没有桑落酒,只有我自己在树下。”

“你醉了,回去早些歇息吧。”

子书律将她的话题截断,持缰的手腕一动,马蹄又慢慢动起来,驮着怀袖走过帝师府,再稍稍往前,停在韶年轩大门外。

子书律翻身下马,又把手臂递过去,好让她撑着下马。

怀袖下了马,同他一起站在大门外,看着先生抬手叩门,铜制门环在门扇上撞出铛铛响声。门内,隐约传来有人小跑的声音,想来是听到声音赶来开门的。

厚重的门扇被人从里拉开,当葵香的脸出现在门内的那一刻,怀袖便知道,今夜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