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真他们入城是在傍晚时分,所以惊动的人倒是很少。
一路奔至郭府,看到门前那两个大大的白灯笼和匾额上的白绸花,林真整个人都软倒了下去,若不是纪琰与方竞远一路将她扶进府里,她几乎只能爬进来了。
如果说一路狂奔她还可以安慰自己是郭枫传错了信件,只是想跟她开个玩笑的话;那如今的满府孝帕,白绸满门便让她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信念。
她跌跌撞撞的进厅,那里通夜点着长明灯,干净的厅堂里摆放着一口黑丝楠木棺材,前头跪着戴着孝帕的郭枫,他微微佝着身体正在往面前的火盆里扔纸钱。
“郡主......”见到林真归来,月季红着眼上前扶她,看得出来这几日郭府上下人人都不好过。
郭枫顿了顿,转头看了一眼进屋的几人,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把膝盖往旁边挪了挪,似乎是在给林真誊一个可以跪下尽孝的位置。
但方竞远看到他眉眼里的疲惫和憔悴,这么多天以来,他一个人支撑着全部,想来必是十分难过吧。
“舅舅......”林真跪倒在棺前,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不止地往下流,她的手摸着那口棺材,不敢相信这竟是真的,她的舅舅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从今往后再也没有那个事事为她着想,处处为她的郭齐安了。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林真颤抖着双手整个脸贴在那棺材之上,任由泪水糊了眼睛,脏了脸,她不接受,她绝不接受这个事实。
纪琰也悄无声息地跪到了棺材前,重重叩了三个响头,然后跟郭枫一起给郭齐安烧纸钱,虽然跟郭齐安并不见得有多深的感情,但是纪琰敬重郭齐安不钻营不流于俗世的为官品质。
而且他感激郭齐安,因为当初是郭齐安点头把林真嫁给他的。纪琰悄悄看了一眼郭枫,郭枫无神憔悴的双眼里黑洞洞的,就像面前这口棺材,让人看不到任何的情绪波动,他的脸更像是一块木头,似乎随便往上面砸什么,都不会砸出什么的浪花。
郭枫定然也跟林真一样难以承受这样的打击,是什么让郭枫这么爱说笑爱玩笑的一个人变得如此缄默?
方竞远站在棺前,手掌抚过棺面,他心头沉痛,紧紧闭了一下眼睛:“兄弟,先睡。”
转头方竞过看向郭枫:“是谁害死了你爹?”
郭枫烧纸线的手顿了一下,林真也扑了过来抓着他的手问:“对,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我们走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好的。”
“他们说......爹在树木里意欲奸-污苏听月,被皇上和玉山王等人当场抓住,所以......”
“胡说八道。”林真一掌拍在旁边的独凳上,那凳子立时应声而破裂,声音巨大把纪琰给吓得一怔愣,“舅舅岂会是那等小人。”
郭齐安为了林真和郭枫二人,一生未娶,至死还是童男身呢,说他图色,那些人的脑子是不是装浆糊了。
月季冲过来抱住暴怒的林真,带着哭腔说:“少爷累了好多天了,不眠不休,还是奴婢来说吧。”
林澈拉了林真一下,林真这才收回手,月季道:“半个月前北部军营演武大会,玉山王得了主持大权,将军为副将,本来所有人都以为就是个普通的演练,玉山王遍邀京都达官名流,声势浩大,估计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在皇上面前显摆一番能耐。”
这些都好理解,方竞远认真听着,包括皇上会让郭齐安为此次演练副将,估计当时也是想着抬举郭家身份,做给方竞远看的吧。
“这次演练少爷没去,留在了京都军营里。可是演练进行到八天还是第九天的时候,就传回消息说我们将军......”月季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头天晚上在营地外头的树林里对苏家一个庶女意图不轨,那庶女不从,以死相逼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也引来了当晚驻在营地的皇上和玉山王。”
林真听得火大,双手捏得格格作响,方竞远拉住了她,对月季道:“然后呢?”
月季眉眼一暗,接着道:“当晚将军就被收监了,回为演练是玉山王一手主持的,他当晚又跟皇上都在场,皇上便指名让玉山王查清此事,虽说那苏听月只是一个苏家一个庶女,但是苏家吵闹的厉害说此事关系他们苏家所有姑娘的名声,若不能给个交待必不轻饶我们郭家。”
“那个苏听月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总之闹得是满汴梁人尽皆知。玉山王接手案件,将军自然不认此状罪责,可并没有人相信,大家都说吏部尚书苏府与我们郭府向来没深的交集,既无什么远日仇怨,也无什么近日嫌隙,又是在玉山王演武的地盘上,苏家没道理拼着自家姑娘们的名声不要来陷害我们将军。”
“所以一时间所有人都觉得就是我们将军图谋不轨。”月季叹了口气又道,“甚至,甚至好多人还说我们将军府里没有主事的妇人,又不娶小妾,不过是明面上做着正人君子,其实内心里早就按捺不住,瞧见那苏听月生的美貌,临时起了歹意也是有的......”
“胡说八道。”林真横眉竖眼,“舅舅才不是那种人。”
方竞远拉住林真,问月季:“为什么齐安刚入狱时不来信通知我们?”
月季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