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算起来，你从夏国回来这几年我们好像还从来没有这样单独坐下来聊过天吧。”梁允川端着茶杯，仰望着满树的金黄摇落，略带着些感叹地说道。

梁允川最近的心情还算不错的，沈黛音因朱明恒那闹的一场，如今整个沈家都被狠狠拿捏在了他和皇后的手中；加上皇帝又同意了要派遣梁允泽去边境慰问驻边士兵，这也是侧面印证皇帝确实猜疑梁允泽与夏有来往。

朝中好多官员闻风而动，都有倒戈他之势，算起来自瘟疫解除后梁允泽的无限风光也在无声无息中慢慢消退，且不知为何，皇帝最近似乎很不耐烦梁允泽，总之这让梁允川顺心多了。

若说真有什么让他还有点膈应的吧，大概就是林真跟纪琰的婚事了，林真竟然最后真的选择了嫁给那个傻子，放弃了他，这无疑也算是狠狠打了梁允川一个耳光，他原想一定要想法子好好折辱一下林真，宋远霖送上计来说能控制林真的时候他才那么感兴趣。

可实际上，今天见到林真出现在这里，还是那样一副天不怕地怕，什么话都敢说的率真模样，梁允川反倒一时有些恍神，到底是什么让当初那个沉默少言，温婉可人的林真变得如今模样。

“确实是。”梁允泽笑了笑，“那三哥想跟我聊点什么？”

自他回朝以来，梁允川一开始并不把他放在心上，一个质子罢了，离开大梁这么多年，纵使是皇帝亲生儿子也早就失了帝心，便是怡妃再得宠也没有德妃得宠，所以梁允川不惧梁允泽会像其他皇子那样给自己带来威胁。

可梁允川显然没想到短短数年间，梁允泽成了整个朝中唯一可以跟他抗衡的皇子，两足鼎立之势由此形成，一时间竟谁也撼动不了谁半分。

梁允泽看着梁允川，若是知道今日之势，当初他会不会在自己未起势之前灭自己于微时呢。

“听说军中已在准备，不多久老四你便要起程去边境。”

“是这样打算的，为父皇分忧嘛，是臣子之责。不过我也想着是不是等喝了三哥的喜酒再走。”

梁允川和沈黛音的婚事已经提上了日程，皇后正在相看吉日，势必要在今年之内让二人完婚，这也跟之前朱明恒闹那一场事有些关系，大家都不想再生任何的变故，又牵扯出些乱污八糟的事来。

“是啊，老四是个有能之人，自回朝以来便一直在为父皇分忧，是我辈楷模啊。”梁允川的话有些不对味，眉梢微挑着看他。

梁允泽并不放在心上，道：“三哥言重了，大家不都是在为同一件事努力嘛。”

梁允川皱眉，同一件事，夺嫡之争吗？！

“为父皇分忧啊。”梁允泽笑着朝他举了举茶杯。

梁允川哼了一声，梁允泽又道：“说起来，我再有才也比不上先太子啊，我自回朝便经常听人提及从前先太子还在世时常常为父皇批阅奏折，处理要务，行事游刃有余，朝野内外，素有赞誉。”

梁允川听到他提前先太子，不免眉头微皱：“大哥自然是我们所有皇子中最有才能的，所以父皇这么多年才放不下他英年早逝，好在当初迫害大哥的二哥已经伏法，也算是......给大哥九泉下一个交代了。”

“我还记得当年我出质夏国时，军队行出汴梁城，只有大哥......遥遥追出来相送。”这句话里包含了最真挚的感叹，他是真的记得先太子梁允明对他的好。

“也怪不得，朝中再无先太子这般芝兰玉树，才高八斗的人物，父皇久久不再提及储君之位，也是有道理的。”梁允泽话头一转，笑着说了一句。

梁允川却心下不喜，意思就是说他在皇帝身边多年，却始终还是比不上一个死人在皇帝心中的位置呗。

“那老四觉得自己能有先太子之贤么？”梁允川试探他。

“先太子在父皇圣宠最浓时离去，世间再无人能比拟。”梁允泽淡淡地回道。

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和一个死人比，而且这个死人还是在所有人最爱他，也是在他最光耀的时刻死去的，活人是永远也比不上这样一个死人的。

长青躬身下来轻声道：“王爷，郡主在叫你了。”

梁允泽起身：“看来那二位叙完了旧，我们也该走了。”

二人回到亭间，林真提着裙摆笑嘻嘻地跳下石阶：“我要回去了，王爷要同回吗？”

“自然。”梁允泽道。

“郡主跟宋大人说了些什么，为什么宋大人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啊。”梁允川瞅了一眼脸色发白还有些痴呆没回过神的宋远霖。

宋远霖愣了一下，摆出一个尴尬的笑来，却不知要怎么回话。

林真捂着嘴轻轻笑了一下说：“我跟宋大人说我不是林真，我是他曾经在清水镇的未婚妻熊宝儿。”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