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上, 两份“出入令”送来宣慈殿。 “小殿下明日照常学。” “制作描红本之事,既然荀令君请了郡主参与,请郡主随身带一张出入令。” “宣城王殿下叮嘱,小殿下上学起得早, 郡主有了单独的出入令, 可以和小殿下分开出入, 人多休养休养。” 阮朝汐垂打量着书案上钤有四方印章的出入令, 缓缓折起。 “小殿下昨夜差被贼人挟持之事……无人追究,就这去了?” “这个, 小的不知。或许在追查。” “好了,不为难你。多谢宣城王殿下的出入令。” 隔着一道轩窗,注视着传话之人的背影走远。屋内隔断的珠帘动了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梵奴从珠帘后探出小脑袋。 “人走了?”梵奴困倦地揉着睛, “嬢嬢可以陪我睡觉了?” 阮朝汐起身送他上卧床, “梵奴早些睡,明日要上早课了。” 都说幼童不记事, 昨日的事今日便忘。再大的事,三五日便忘了。四五岁年纪的梵奴,白日里一切如常地吃食玩耍, 看似把夜里发生的事都忘了。 但就寝时分,他在东偏殿闹腾得不肯睡, 无论如何也要来西殿,阮朝汐不离开他的视线。 他躺在卧床上睡一会儿,时不时地会突然睁开, 看见的侧影在灯下书案边,才又安心闭睡下。 小小一个人, 折腾到二更才睡沉了,被杨女轻手轻脚地抱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蝉端着盥洗银盆来。阮朝汐坐在灯下,单独给的“出入令”摊开在面前。 “昨夜睡得,今夜多补些觉。”白蝉催促去休息,“明早就不必起身送小殿下了罢?” 阮朝汐摇摇头,“白蝉阿姊,梵奴这几日危险,身边日夜不离人。我和杨女盯着梵奴身边,有劳你多盯着厨房食材,当心有人投毒。” ———— 阴沉了整日的气到了后半夜,终于是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宫人前后撑伞,在绵绵细雨里护送着梵奴去曲水阁学。 水榭四面半掩的紫竹帘在风雨中摇摆,雨水湿透了步廊。 荀玄微单手撑了一把十二骨纸伞,长身鹤立,怡然凭栏,在细雨里投喂水中的锦鲤。 今日无需面圣,他穿了身雨青色的广袖袍,衣袂与水色交融,映衬得眉平和澄澈。 稚嫩的读书声在水榭中响起不久,阮朝汐撑伞走上步廊。脚步声惊动了前方凭栏喂鱼的人,荀玄微转头来,冲颔首,“来了?” “来了。”阮朝汐走近他身边,放下纸伞,在雨中仰起头,浅浅一笑,“我无恙,三兄莫担忧。” “孤身涉险,叫我如何不担忧。”荀玄微借着光仔细看的气色。“下隐约显青色,夜里未睡好。执意入千秋门,半夜里受了场惊吓,滋味好受的?” 阮朝汐从他摊开的手掌里取了些鱼食,洒入水中。 “滋味不好受,但好什都不做,事后后悔。” “你倒是不后悔了。看着你千秋门,我接连两夜辗转难以入睡。”荀玄微淡淡道了句,转身去廊下的银盆里洗净了手,取了一盘酥酪出来。 “给你备了些吃食。早上吃了没有?” “有些饿。”阮朝汐起得早,只匆匆用了一块奶饼果腹。鼻下酥酪的浓香诱人,空空的腹中也应景地响起嗡鸣。 抬手想掂一块,指尖未探瓷碟,却被不轻不重地拨开了。整块酥酪被掰成尺寸适合的几小块,荀玄微掂起一块,递到的唇边。 “才洒了鱼食的手,莫拿酥酪。嘴张开。” 阮朝汐飞快地瞄一左右岸边的禁卫,雨势不大不小,绵绵春雨仿佛地之间落下的一道珠帘,隔绝了水榭和岸边。原本明晰的视野模糊起来。 手里撑着的油纸伞往下,遮蔽四方视线,垂下,借着纸伞的遮掩凑近去,叼走了那块酥酪。 掂着酥酪的指腹轻轻地蹭敏感的唇角,把唇边沾染的一酥渣抹去了。 冒雨巡值的众禁卫并未发现这边伞下的异状,走动如常。 砰然跳动的一颗心平稳了七分,刻意压下的雨伞又往上撑起,阮朝汐嘴里含着一酥酪,说话间的呼吸皆是奶香。 “我入千秋门当夜,正好赶上梵奴差被人冒名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