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灯笼从宫墙边捡起, 火绒点亮蜡烛。 朦胧灯火重新映照了长巷。 素白手指蒙住幼童的双眼,阮朝汐抱着梵奴,轻声哄劝,“没事了梵奴, 坏人被赶跑了, 嬢嬢带你回去睡觉。”踏过地上汪血泊, 曳地长裙浸透了血迹。 梵奴伸出手, 环住她的脖颈,柔软的脸颊贴在她肩头, 困倦地打了个呵欠。不等走回宣慈殿,他便沉沉地睡去了。 冒充萧昉麾‘左翎卫’的贼人未追捕到。 他们极为熟谙暗夜里的宫道走向,被揭穿的瞬间立即熄灭灯笼,四散逃逸。费尽心机骗出殿外的梵奴, 竟被他们轻易抛了。 阮朝汐抬手轻拍着梵奴的背, 思索着古怪之处。 心头升起某种奇异的觉。比起劫走梵奴, 这帮贼人似乎更惧怕被场擒获,揭穿正的身份。 梵奴安然恙,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两人身亡,两人轻重伤,众人搀扶伤患回到宣慈殿后, 立刻紧闭殿门,杨史匆匆去了主殿, 今夜之事必须知老太妃。烛火亮起的主殿里又彻夜响起念经声。 —— 晨曦时分,千秋门打开了。 今日碰到了阴霾天气。天上浓云翻滚,东不见日头, 大清早起了风。 阮朝汐只睡了两个时辰便起身, 领着陆适之出殿往南, 走入寂静的永巷。 众多禁卫等候在千秋门里,青石地上整齐放着排排的草席。等大门开启,两人扛起席草席,具具的尸体往外运。阮朝汐领着陆适之避让在道边。 沿路偶尔还几具倒伏的尸体,仓促间人收拾,被路过的禁卫踢去旁边。早起的宫人低头缩肩,清扫角落处残留的血迹。 永巷西边的千秋门只许出,不许入。东边的万岁门未开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阮朝汐站在道边看了儿,过去询问,“小殿今日可否照常去曲水阁进学?” 值守千秋门的中郎将尚未换班,还是昨夜萧昉喊开门那个,叹着气过来见礼。“又是郡主……” “好叫郡主得知,末将清晨领了命,千秋门只准出,不准入。小殿若是早上出去进学,午后就进不来了。末将这回论如何也不开门了,郡主慎重。” “领了谁之命?”阮朝汐追问,“圣命?” “圣命哪里颁到末将小小六品武官处。末将奉的是宣城王殿之命。” 阮朝汐又仰头看了眼面前重檐城楼的厚重宫门,转身离开。 回去宣慈殿尚未到辰时。她人未进门,就意外撞见了宣城王元治。 元治经历了夜大肆搜捕拷问,眼底泛起血丝,神并未显得疲惫,反倒显露出几分高亢。 他逗弄着刚起身的小皇孙湛奴,正和坐在长廊里的老太妃说,“老太妃安心,该拘押的拘押了,该处置的也处置妥,已经事了。” 又问,“梵奴呢,今日怎不见梵奴起身上早课?” 庭院里鸦雀声,元治目光所及之处,人人避开他的视线,垂手肃立,神色隐现惧意。 湛奴不喜欢被他逗弄,躲入老太妃怀中。杨史站在东偏殿门外回禀,“小殿昨夜受了惊吓,夜里哭了场,三更后才睡,还未起身。” 元治转头盯着东偏殿。“那……梵奴今日只怕不去上早课了。” 阮朝汐的脚步停在殿门边,视线盯住了元治。 元治此刻的神色不寻常。 新鲜的血光刺激到了他,掌控生死的滋味令人陶醉,手中的权在满地淋漓鲜血和求饶哀嚎声里限膨胀。元治在晨光里盯着梵奴起居的东偏殿,眼神令阮朝汐觉陌生。 她心里沉,想起了桃枝巷小宅隔墙到的,元治秘密图谋的‘大业’。 东宫不稳,废立就在眼前。天子还个喜爱的幼子梵奴。 亲子在,储君之位如何轮到侄儿? 警惕之心翻滚升腾,她从殿门外加快脚步走进庭院,不动声色站在东偏殿门外,阻隔住那道显露异样的视线,语气如常地打招呼。 “刚刚正在四处寻殿。千秋门守将说早晨得了令,只许出,不许入。梵奴的早课还去上?” 元治意外见到了她,眼前亮,露出喜悦的神色。 他立刻走近两步热络寒暄,笑容里带出惯常的腼腆,令人不安的眼神消失了。 “何必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