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言公子无渡河,公子渡河奈公何(一)(2 / 3)

楚山水经 金青枝 2069 字 2023-11-16

殷家。

这哪能得罪呦,这哪敢得罪呦。

相将军虽亡故,朝中武将仍是年年惜悼,奉若神明。他这一棍子几竹鞭下去,打得可不是相少使,打掉得是自己未来的官运和官途。

打不得,罚不了,便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遇上事了,相少使坐在厅里的黄木椅子上喝茶。王荣瘫坐在厅里的青砖上,像一个簸箕。

一个事不关己,一个无计可施。

“少使,”他看向桌边,“这雨究竟什么时候停呐。”

相少使将茶盏放好,咂巴了咂巴嘴,抬手托住下巴,看着堂外淅淅沥沥的雨水,“谁知道呢。”

突然相少使从椅子上起了身,蹲到堂中的榉木骑门梁下。

他抬头看见,梁上草草雕了两只草龙,比例失调,双目无神。刚刚有急风拂雨,雨帘斜打,浸入梁上,两只绕梁的草龙恰好拘起一线水,经草龙的肚子后,从嘴里吐出来。毫无生趣的草龙因为吐水之姿,添几生机。

他伸手掬着掌,盛着草龙吐出来的雨水,尝了尝。无色无味,仍是无趣。

王荣见相少使起身,以为他终于要帮些忙,做些事,说些有用的话,眼巴巴盯着他一举一动。眼见着少使蹲在堂下伸手接雨,像个痴呆一样吐舌头尝了尝,白眼一翻,心中吁叹,没救了啊,真是没救了。

冒着雨水,跳出来一个人,没打伞,全身都湿透了,双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甩向两边,大喊着,“先生,先生。”

王荣坐在地上,被来人跑跳携带的雨水溅了一脸,见眼前的仆役慌手慌脚,愁容满面地顺手指向堂前相少使蹲着的地方道,“去那边拍拍水再说话。”

仆役瞄了一眼蹲着的相少使,怯怯往另一边挪了数步,拧了拧衣服上的水。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仆役一路跑来的动静没吸引少使,倒是拧衣服的滴答声让少使歪了歪头。

他看着仆役身上落下的水珠,又看了看地上一滩漉漉水迹,哈哈笑了两声,竟是往地上一坐,把靴子探到堂外,探到雨水中。神态倦怠,微微晃脑,一副坐阶听雨声,置身事外的闲散样子。

“少使这是作甚。”仆役边整理身上的湿衣服,边疑惑地问。

他晃着脚,不顾仪态地嬉水,“无事,找找闲趣罢了。”

“你莫管他,且说你刚才急急忙忙,是要说什么。”王荣敛了敛衣摆,仍有气无力地样子,双腿还是簸箕样敞开瘫着。

“先生,不好了,桥儿庄的堆石坝里有些装鹅卵石的竹笼条被冲出来了,大家都说是坝要泄了。”

王荣直挺挺从地上惊跳起来,“你说什么!”

他冷汗直冒,眼下为了中山王明县侯修路事小,这个堆石坝没了事大。

桥儿庄的堆石坝古已有之,使用竹笼装卵石所筑,利用河床砾石,山岩堆石,自然堆填,历经数百年的抛积冲压,坚固无比,上接九泥湾,下接麻凹山谷,天旱可以积水灌溉,暴雨可以堵蓄山洪。

现今,雨下了这么多天,坝上水位没人知道。若是堆石坝真有破损,撑不住了,农田全部会被冲毁不说,桥儿庄怕是会被整窝端。

到时候,桥儿庄四十户,他这个都水使者,明县侯,相将军的遗子,都得把命交待到这里。

没等细想,仆役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雨水的喧哗声传到他耳朵里,“门外桥儿庄来了二十几家农户,求先生赶紧想想办法。”

王荣大手一挥,急吼道,“快快,扶我起来,让我去看看。”

天色晦暗,门外不过几十人,竟成乌泱泱一大片,有些身着竹笠,有些干脆淋着雨,见王荣出来,纷纷跪倒,“大人啊,救救我们吧。”“救救桥儿庄吧。”

雨声,哭声,叫喊声,混成一股无声之势,压得王荣喘不过气来。

他出身寒门,中庭无背靠,入仕后一路摸爬滚打,不求能做个留香百世被人称颂的好官大儒,但也称得上兢兢业业。他在水部从官数十年,保修了几十上百个堤坝和河渠,见多了奋勉吃苦,不辞路远的乡民真情,知道水利秩好与否,与民生死存亡息息相关。

门外正伏跪的庄众令他心酸动容,他不顾雨势,冲入人群之中,扶起跪在地上的妇孺,“天降暴雨,已旷日持久。无奈现形势渐危,险情将至,大家赶紧回去收拾些必要家当,随我先去他处避难。”

短短几句,他自觉已经叶砭利弊,可没想到众人仍跪倒不起。“大人啊,听说堆石坝要散了。若是堆石坝散了,农田可就没了啊,这没了田种,我们以后可该怎么活啊。请大人想办法保住这个堆石坝。”

王荣满脸都是雨水,继续劝导道,“农田没有了,还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