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分毫未动,也不还击,殷陈不再往前使力,她收了力道,将刀收回。 疯子。她暗啐道。 这被她喻为疯子的少年,在下一瞬单膝跪地,捂住心口。 殷陈抬步挪过去,垂眸看着他,将刀丢在他面前,“躲好,我不保证在我的梦中,你不会死。” 少年站起身,拾起环手刀,递给殷陈,“你可以杀了那些匈奴人。” 殷陈噗嗤笑出了声,“你以为我没试过吗?瞧好了!” 她接过环首刀,右手执刀,目视前方。 那马蹄声渐近,她冲将过去,手起刀落,五个匈奴兵丁落了马。 殷陈转身,举起刀,刀尖指向那轮月,“看。” 那原本已经落到高丘上方的月,渐渐上移。 少年蹙眉,时间又回到了之前。 “杀了我,或者我死在匈奴手下。否则这个梦境,永不会结束。” 忽然想到了什么,少年抬手,手背被她咬的伤还在,“时间既能回到一刻前,为何我的伤还在?” 说话间,他动了动肩颈,也扯动了心口的伤。 殷陈将沾满血迹的刀递给他,“不仅会在,你若困在梦中,现实中的时间也会入梦中一般流逝。若无法出去,只怕会困在这里一辈子。” 少年接过刀,“所以我为何会入你的梦中?” “你为何唤我闯闯?” 马蹄声渐近,殷陈和少年互相质疑着,却未能得到答案。 “我替你杀了他们。”少年将刀执在手中,将殷陈护在身后。 他出刀利落凌厉,五个匈奴人在靠近的一瞬之间全数被枭首。 环首刀上殷红血液如檐下雨滴般没入沙中。 那轮月,又在缓缓上移。 殷陈挑眉看向少年,“如何?” 少年将刀上血液甩落,“你是对的。” 下一瞬,他将刀尖对准殷陈,沉声道:“你为何想死在我手中?” “总死在匈奴人手中太无趣了。”殷陈猛地靠近刀尖,刀尖直指她的脖颈。 少年执刀的手微微颤抖,他摇头,“我不杀你。” 殷陈眼中盛满泪光,在这轮满月的月光之下,如同两湾水盈盈的湖,“小郎君信我,这是最好的选择。” 少年眉头紧紧拧着,他胸口的伤似乎在这一刻才剧烈疼痛起来。 “梦中之事,不作数的。”她的泪终于坠落下来。 那催命般的马蹄声又响了起来。 一个匈奴高举着青铜长刀,高声喝道:“那秦女在那!” “天杀的,胆肥了竟敢逃走,此次定要让她尝尝更厉害的滋味,叫她半月都爬不起来……” 接着,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响起。 他知道那笑声意味着什么。 他看向少女,她那样瘦小,泪水将脸上的脏污冲洗成一道道沟壑。 他握紧刀,往前刺去。 皮肉被寸寸划开,少女的血液迸溅到他脸上。 殷陈慢慢走向他,最终无力跪下。 周围一切开始逐渐如投石入水般扭曲漾开,那五个口吐秽言的匈奴人如晨雾被吹散去。 少女抬手想再确认一下少年的面容,最终无力垂下,她轻声喃喃,“原来,你不是业果。” 少年呆立着,他看着她跪在面前,他想替她拭去那颗泪,可他动不了。 他只能站着,看着少女呕出大口刺目的鲜血。 她比元朔六年四月更小,她的右手还未废。 这是,十四岁的殷陈。 殷陈猛地睁眼,天已经亮了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将梦延长。 她捂住嘴唇,被汗打湿的发丝紧紧贴在面颊和脖颈处,她无暇去拨开。 会好的,会好的。 她一遍遍默念着,直到心口的疼痛一点点消散。 许久,她抬起右手,手心多了一道旧伤。 是她在梦中抓住那把环首刀所割开的伤。 她心底忽然升腾起一股恐惧感,梦中之事竟反映到她身上了。 不知下一次,会否还是这样幸运? 将脸埋入手心,长安的一切太不寻常,她只觉自己像一只飞虫,闯入了一张密密织就的罗网。 元朔六年的七月异常燥热。 幸而落一场大雨
隆虑公主(1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