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梦(夺刀(1 / 3)

霍去病抱着陈茵往陈宅去。

陈宅同在宣平里,距冠军侯宅不远,陈沅打着哈欠跟在后头。

他回头看了一眼陈沅,陈沅立刻跟上,他将手递过去。

陈沅欣喜拉住他的手。

卫少儿正在门口等着他们三人,她往霍去病怀里看了一眼熟睡的陈茵,又给陈沅披上一件外衣,领着人往宅中去。

将陈茵安顿好后,卫少儿看他又瘦了许多,轻声道:“去病,近来是不是渴夏?”

他捏了捏小臂,“无事,比起从前已然好多了。”

卫少儿瞧着他比去岁又长高了许多,着侍从送来几件新做的夏衣,“阿母近来新得了几样料子,给你做了几身衣裳。”

他瞥向那漆盘中的华贵面料,“宫中赐的衣裳都穿不完,阿母留着罢。”

卫少儿一怔,她这个长子总是如此,她自从嫁与陈掌后,这孩子便总与仲卿待在一起。

他自小性子便冷淡,后来又入了宫,同她这个母亲倒是越发冷淡。

她也曾与妹妹抱怨过,谁家的孩子会像去病一样总是拒绝母亲的好意?

卫子夫却笑道:“去病的性子便是如此,他不善表达情感,姊姊你还是要多包容。”

“这是照着你的身形做的,还能留着作甚?”卫少儿嗔道。

霍去病看着卫少儿的神情,“阿母,不必为了弥补从前如此厚待我。你瞧,我现在好好的,阿母只管过好自己的生活便好了。”

卫少儿眼中渐渐盈满泪光,她偏头掩饰着,“去病,阿母现在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你莫要拒绝,好不好?”

他垂下眼帘,许久才道:“好。”

怕他反悔似的,卫少儿连忙将漆盘递给他,“回去罢。”

她送他到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欣慰勾起唇角,“应了便好,应了便好。”

暮色四合,夏夜的星空总是繁星点点。

殷陈坐在廊下吹箫。

霍去病脚步微顿,他将漆盘递给青芦,拿了盏灯抬步往东院去。

“姑子,君侯在院外。”青芦走到殷陈身边道。

箫声停住,殷陈看向院门。

她执灯往院门走去,两盏灯逐渐靠近,殷陈看到昏黄的灯火,而后看到了霍去病那张无甚表情的脸。

她走近,笑吟吟道:“郎君还是头一次到东院来呢。”

话一出,她立刻意识到了话中歧义,幸好霍去病好似并未察觉。

他看向少女,“姑子方才那一曲,可否再吹一遍?”

殷陈没料到他会说这样的话,眼眶微微张大,“郎君喜欢?此曲名青鸟。”

青鸟,他想起她左肩头的那只青鸟刺绘。

“是南越之曲?”他跟在她身后,往偏房去。

青芜和红雪立刻将屋中灯点上,又端了饮食放置在案上。

殷陈抬步入了偏房,“不是,是我阿翁所谱。”

青芜红雪接过二人手中的灯盏,退出偏房。

殷陈坐到榻上,将紫竹箫置于唇下。

霍去病撩袍在一旁坐下。

待他坐定,箫声袅袅而起。

他看向案上摊开的书简,正对着他这一片竹简上写着,“鸱鸮鸱鸮,既取我子,无毁我室。恩斯勤斯,鬻子之闵斯。”

殷陈垂眸吹着萧,她时不时瞄向霍去病,却见他对着竹简发愣。

案上是《豳风·鸱鸮》,他不常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于是殷陈也权当没瞧见。

此曲曲调本就哀怨,配上箫声独特深沉的,迟涩的声音,当是似远在深山,离人倾细语,幽谷青鸟鸣。

红雪和青芜站在廊下,心思也随着箫声飘远。

一曲终了。

霍去病回过神来,他站起身,揖了一礼,“多谢姑子。”

殷陈颔首,“听闻郎君会笛?”

他嗯了一声。

“若郎君喜欢,此曲我可教郎君。”

他微怔,摇头,“笛声悠扬,不宜此曲。”

“那可不一定,我阿翁谱曲时什么乐器都试过一轮。只是我擅箫,用笛吹奏,或许别有一番风味。”殷陈将紫竹箫转剑般转了一圈。

“然。”

殷陈笑道:“那每日吃过餔食后,在后院相约。”

霍去病颔首,“姑子今日去案发现场,可有发现?”

“有,但我不能告诉郎君。”